她没睡着,眼眸微睁,一会儿解头发,一会儿玩手指,弄得窸窸窣窣。
“咔嗒”一声,陈敏终将笔搁下,看向了她。
裴迎侧躺着,毯子下的曲线起伏不平,褶皱处令人移不开视线,她年纪很小,面庞仍然稚嫩,身躯却成熟又袅娜,从胸到臀之间,一截腰身柔软地陷落下去。
陈敏终知道盛京的世家子弟是怎么称呼她,他们并不记得她的名字,只称呼她为裴家的小尤物,嚷嚷说若能得她做美妾,折寿十年也心甘情愿。
他垂下眼帘,若有谁敢再这样叫她,他会敲碎那人一口牙。
“别在书房睡。”陈敏终道。
裴迎假装睡着了,蓦然将眼眸闭得紧紧的,婴儿肥尚未退却的脸颊,微微鼓起,面色嫣红,她的睫毛在随风微抖。
陈敏终有些无奈,站起身朝榻边走去。
裴迎的睡姿很不老实,一角粉裾流曳在地,一只腿伸了出来,不自觉将毯子也大半带落下去。
眼见这尊煞神朝她走过来,裴迎吓得将毯子蒙住头脸。
“您别过来。”她在毯子底下说。
“不是睡着了吗。”陈敏终问。
她像只毛茸茸的小动物,在毯子下不安分地动来动去,似乎这是她的洞穴,一拉过头顶,眼前黑漆漆的,谁也瞧不见她。
在他的手掌落下来前,裴迎似有预感地瑟缩了一下。
陈敏终弯腰,将毯子拾掇好,重新掖在她脚旁。
她哪里都遮盖得严实,唯独露出了一只雪白玉足,脚背因为紧张而绷直了,玉润得不见筋骨,小小的,跟她整个人一样。
五根指头蜷缩着,像鸟窝里薄绒的雏鸟,怯生生的,指甲盖透着晶莹的淡粉色,洇染开了一瓣瓣桃花。
她生了很漂亮的一对脚。
陈敏终的目光一滞,默然了一会儿,凤眸有一瞬间失神,却很快睫毛覆下,遮掩住了心思。
替她掖毯子时,他的手背和小臂,无意地磨擦过了她的脚。
裴迎感到自己的脚心抵在了太子的小臂上,他手臂的肌肉线条清晰,走势流畅,温热的摩挲传递过来。
“嗯。”她齿间无法抑制地闷哼出声。
“殿下,你弄得痒。”她低头看他。
陈敏终也抬起头看她。
这样好的春色,下午日头刚过斜竿,明晃晃地照射在窗棂,整间书房光线充沛,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
一盏云母插屏后头,软榻上两个容色昳丽的人对视了一眼,粉裙少女依旧娇懒地躺着,俯下身的白袍太子指尖一顿。
陈敏终的眸光却暗下来,喉头微动,无法自抑地想出一场淋漓的汗。
裴迎丝毫未曾察觉到危险,她自知太子对她心存芥蒂,恨不得远远离开她,于是她做什么都是轻盈的,游刃有余。
不带一点真心,纯粹是小孩子闹着玩,她喜欢胡闹,喜欢折腾,也爱逗人笑。
她忽然直起身子,差点就要碰到了陈敏终的鼻尖。
裴迎悄悄笑道;“殿下,她们说你这样的男人,看一眼都是大补。”
陈敏终神色镇静,淡淡道:“从哪里学的胡话,她们又是谁。”
裴迎一本正经地说:“昨夜嫂嫂告诉我的,那些个高门妇人也只敢在私底下打趣,说起殿下的身段,又高又有力,手长腿长,皮肤又白,是道家的炉鼎火焰,是一味生猛补药。”
陈敏终眼底清冷:“以后少回家,别让她们教坏了你。”
“可我怎么不明白呢。”裴迎好奇道。
裴迎不依不挠地问:“殿下,什么是道家的炉鼎火焰呀?”
陈敏终被她问得有些愠怒,他不喜欢那些女人教她这些不知羞的措辞,无礼至极。
她忽然凑上前,拉住了他的袖袍,顽劣地笑着闹他:“让我闻闻,补哪里了呢,补哪里了!”
裴迎身躯软乎乎的,像扑过来了一地绵实芦絮,几乎要将他冲倒在软榻上,滚陷下去,她又香又热,胸前沉甸甸的。
陈敏终按住了她的肩头,一双凤眸如覆冰霜,直直地盯着她,殿下在想什么呢?
过了良久,他察觉到自己呼吸平复,陈敏终推开她,整理了一下白袍上的褶皱。
他生硬地说道:“这还是白日,不许胡闹。”
裴迎胆大地笑了笑,说得好像晚上他俩就能正经办一回事似的,知道他想要,但殿下又因为自己的心思而恼羞成怒。
她就是在捉弄他,喜欢看他强装冷漠,忍耐克制的模样。
裴迎笑得脸颊红红的,乐得仰倒在榻上,她就是这样坏心眼儿。
蓦然间,榻上柔软地陷了陷,她的手腕被按住,嘴角的笑容凝固。
殿下……离她好近,睫毛清晰可数,高挺的鼻梁几乎触碰到她脸颊,殿下骨相极佳,哪怕如此近,线条干净,光影落在他脸上克制十分,呼吸忽然重了。
“顽劣。”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