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挑衅她,眉毛轻微地一挑,眼角含了欠揍的笑意。
“不知太子的腿疾近日可好些了?微臣这个做表弟的实在万分挂念,可惜朝中事务繁忙,一直不得拜访。”
姜曳珠故作可惜,在裴迎眼底虚伪至极。
设计鼓车意外的不正是他自己吗?他为何总在做完坏事之后,又这样堂而皇之?
裴迎笑眯眯的:“姜大公子是个大忙人,竟能抽空来宫里一趟,我远些听见宫里呜呜咽咽的,不知谁在哭,哪有人胆大包天,竟敢欺辱姜公子,让你跑来贵妃面前告状呢?”
姜曳珠面色一阵青一阵白。
裴迎太了解他,知道他无事不登三宝殿,又是来告状的。
“离殿下远一点!”
裴迎眼眸一冷,警告他。
她并不希望殿下出事,拴在一根绳上的利益,倘若太子不在了,她又算哪门的太子妃呢?
姜曳珠被她这一瞪,心底空落落,见她对太子如此上心。
笨妞向来胆小,不敢与他生争执,可她却这样恶声恶气地凶他。
不知哪里戳中了姜曳珠,他嘻嘻笑道:“怎么,做了太子妃可真风光啊,连我都得给你行礼,是不是很得意?”
他蓦然恶狠狠道:“你以为我家是真的想娶你?不过为了让陛下少些顾忌,你以为表兄真的想娶你?只是为了羞辱姜家,你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姑母没说错,你们裴家往上数十八代都是地里刨食的,一股子泥腥气洗不干净,能高攀我们姜家,是你祖坟冒青烟。”
他冷笑着,一步步靠近她。
噩梦如影随形,裴迎又想起他曾将她堵在书院的墙边,绿藤萝爬满了,姜曳珠笑得邪恶。
“你大胆。”裴迎抬指,悚然一惊。
贵妃外阁中的宫人,瞧见姜大公子,如同见了恶鬼,低头不语。
姜曳珠压低了声音,嗤之以鼻。
“裴迎,有没有人告诉你,你蠢笨又无趣,头脑空空,除了一张脸,没有男人会喜欢你,不然你以为那些世家公子凭什么对你献殷勤,你该不会以为他们喜欢上你的才华了吧?”
他拍了拍袖子,抬起下巴,笑了几声,扯起的嘴角充满了嘲讽。
姜曳珠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你真以为他们喜欢你的心地善良?你有吗?”
正当他往前一步。
“啪——”
清脆声响,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挨在他脸上。
他别过脸,顿时头晕眼花,一股热流从鼻端缓缓淌下。
姜曳珠用手指一抹鼻端,定睛一看,血……竟然是血。
裴迎打了他一巴掌,她好大的胆子,敢打姜家的嫡公子!
热辣辣的痛感从左脸袭来,裴迎虽是个不事劳动的小女子,这一巴掌却疼得厉害,也着实是他脸颊娇贵。
是疼,却没有心里疼。
姜曳珠愤恨地抬头,眼前渐渐清晰,日头打在她身上都是柔和的,一圈浅金色,她毛茸茸的发顶微微泛黄。
“裴迎,你……你敢!”
几个字艰难地从齿缝间蹦出来,姜曳珠实在不知该如何说她。
裴迎的手指尚未收回,停在半空中,掌心传来丝丝疼痛,天光倾洒,将指尖映照得半透明,迅速红了。
她愣在原地,明明是晴朗天气,心头闷雷滚动。
她竟然打了姜曳珠,竟然打了姜曳珠!
坏了坏了,她实在不该招惹这只恶鬼。
实在是姜曳珠咄咄逼人,将话说得越来越过分,她已经不是从前任人欺负的小笨妞,便是在从前,她也敢一盆黑狗血淋得他满头满脸。
一切俱是他逼的,他一步步走来,将话说得那样难听,极尽讥讽,裴迎对他又恨又怕。
她没忘记,这个人不久前蓄意谋害太子。
一个人敢杀储君的人,歹毒无比,当然敢做出更多混账事。
裴迎只是想让他别过来,可他不听,于是……她一时糊涂,毒火涌上心头,竟然昏了头,她不该动手的!
哪怕姜曳珠再不敬,她已身为太子妃,要打他,也合该禀报陛下,再不济,要打也得是下人打。
她怎么能亲自动手打他呢!
姜曳珠……是不是哭了?
面若冠玉的男子眼眶潮湿,左脸的巴掌印红红。
他一手捂着脸,一边咬牙切齿:“你不要命了,裴迎,你敢打我,你不要命了!”
他威胁得虚张声势,若是旁人,他早便喊打喊杀,如今他真不知该如何对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