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题目他都会,他在控分。他就是想用零蛋来跟叶晚意示威。
但是这只是一种猜测,叶晚意不敢完全肯定。
“有本事下次考一个38分给我看看。”叶晚意作为英语课代表,发卷子的时候把卷子故意往他脚下一扔,淡淡说道,“那样我就服你,也不会给你再划什么重点了。”
沈星河也不恼,弯腰拾起卷子,只是冷笑了一声。
果然,一周后的周测英语,显目的红色数字,38分,出现在了沈星河的卷子上。
放学时,他像是恶作剧得逞,笑得洋洋得意,把卷子递给叶晚意,那眼神仿佛在说:看,你要的38分。
叶晚意拿到卷子,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沈星河。
“你有病吧。你不觉得自己很可耻吗?这就是你抵抗考试,拒绝学习的方式?觉得自己很新潮很酷?”
一直以来平静高冷的叶晚意头一次这样大声对他讲话,沈星河挑了挑眉毛,满不在意,反而觉得有意思:“哟,生气了?不是你让我考的38分吗?怎么,赌输了觉得没面子?女生,果然玩不起也输不起。”
“你觉得很好玩吗?明明有能力,却把考试当儿戏,你耽误了我的时间精力和2000块奖金,你拖了全班的后腿让班级拿不到先进集体,你影响了林老师的工作让他有可能被调离y中。”
沈星河先是皱了皱眉,随即把卷子揉成一团往窗外一扔,冷冷说:“搞半天,原来还是为了那2000块啊。喏,你下楼帮我把卷子捡上来,两千块,我私人可以给你。这样你也不用装腔作势地搞什么一帮一了。”
叶晚意冷笑:“你给我两千?你的钱是你自己的吗?还不是伸手问父母要来的。一身名牌有什么用呢,我看你骨子里连乞丐都不如,吃着穿着用着父母的,还觉得自己多了不起,其实就是个废物点心,估计这就是你转学的原因吧,到哪哪儿都不欢迎你。”
不知道是哪句话刺激到了沈星河,一向不喜欢与人有口舌之争的他拳头紧握:“你凭什么教训我?你学习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将来考个好大学能赚钱?不,你现在一帮一不也是为了钱,我只是投胎投得比你好了那么一点点,出生在罗马罢了。说的跟你多清高一样。我最讨厌你们这种满口大道理说教别人的人。”
叶晚意觉得面前这个人冥顽不灵,不想再继续交谈下去:“我并不认为你投胎投得比我好。虽然我父亲意外去世,妈妈下岗,但是我依然可以在这里读书,我在为我自己的未来学习努力,我认真对待每一场考试是为了让辛苦养育我的母亲可以为我感到骄傲和欣慰,我是她活着的希望。我是穿不起你这样的名牌,没有你那么好的家庭条件,但是我的爸爸妈妈把我教育得很优秀。”
“而你呢?”叶晚意背起书包,头也不回地出了教室,“垃圾都不如。我为你的父母感到悲哀。他们都活着,你明明还有机会让他们为你骄傲,你却不珍惜。”
叶晚意走了之后,教室里就剩沈星河一个人,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边,就跟行尸走肉一样。
废物、垃圾。
这些词并不陌生,从小学逃课打架上网开始,到成绩一落千丈,再到自己破罐子破摔的浑球混子样,爷爷没少发火骂这些话。打也打过,戒尺打断几根都不怎么奏效之后,爷爷便越来越少动怒了。
长这么大,一直到上初一,沈星河见父母的次数两只手数得过来。他们是别人眼里最优秀的外交官,但是却不是沈星河心中的合格父母。
从小到大的家长会,都是爷爷的警务员去开,在大院儿里和别的孩子打了架受了伤,最后对方的家长也只会对自己的孩子说一句:他也没个爸妈在身边管着,你跟他一般见识干什么。
一开始成绩变差的时候,父母打电话回家的频率还会高一些,后来,渐渐又恢复如初。不知道是太忙,还是觉得这个儿子废了没什么希望。
在外交部子弟小学上了几年,因为频频被找家长,后来索性被爷爷接到天津,直接办了转学。结果在天津那也不让人省心,把爷爷气得差点住院之后,沈星河初中便被送回到外婆这里,也就是y市。
应了叶晚意那句话,确实是哪哪儿都不欢迎他。
沈星河原以为两千块就能买一个清静,没想到反倒被叶晚意骂了个狗血淋头,不过他之前虽看出来叶晚意家庭不是多富裕,但是当那些话从她口中说出来,他心里还是有些震动的。
教室窗户外面是一片草丛,沈星河摸着黑在那里找到了自己刚刚扔出来的英语卷子。他展开揉成一团皱巴巴的卷子,上面沾满了草渍和泥印……
第二天清早,叶晚意来到教室,刚准备把书包放到抽屉里的时候,发现里面好像有东西。她抽出来一看,正是沈星河扔掉的那张卷子。
错的地方全部用黑笔订正好了,字迹工整清秀,右下角写着一句话。
【如果下次周测我英语考到100分,我们重新开始一帮一吧。】
叶晚意昨晚气得不行,本来准备今天来就跟老师说换位子的事情,结果看到这行字,忽然就笑了起来。
沈星河进教室的时候,就看见坐在窗边的叶晚意,她笑容甜美,清晨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柔和又温婉。
像往常一样,他双手插袋走进教室,只不过今天不是空手,开学这么多天,这是沈星河肩膀上头一次背起了书包。
叶晚意敛去笑容:“你也就英语好一点,其他科目教材版本不同,还是要花点时间的。”
“嗯。”
“两千块,我一定要拿到。”
“得奖标准是什么?”
“看哪一组后进生提高的名次最多,以期末考试排名为准。”
“那你得加把劲了。”沈星河说。
“难道不是你得加把劲?”叶晚意觉得这人真会倒打一耙。
“你之前也没怎么认真教,心里没点数嘛。”
叶晚意气结:“你不认真学我认真教干嘛?”
“所以现在不是在达成共识和互信,然后全力以赴嘛。”
“……”
自那以后的一帮一,叶晚意和沈星河两个人真可谓是火力全开,一个任务给得多,标准定得严,另一个学习专注度也提升了不少。当然,叶晚意不算那种很有耐心的人,经常被沈星河的低级错误气得大骂,时不时还会甩脸子撂挑子,不过沈星河脸皮厚,被骂了也不怎么恼,反而乐呵呵地反过来哄她。
当然,这都是私下,平时在班上,两人还是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样子。
周测、月考,沈星河的进步堪称神速,名次一回比一回好,起初还有好多同学以为这家伙是作弊才考那么高的,后来当他总分排名跻身全校前十,单科排名甚至有第一的时候,谣言便自然而然消失了。
期末考试,一帮一结束,叶晚意如愿以偿获得了两千元奖金,她拿出一半来分给沈星河,却被拒绝。
“我发挥有时候不太稳定,这一千块我不要,暑假你再帮我补一补吧。”
叶晚意犹豫了一会,后来竟然鬼使神差地答了一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