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也有过很多次沈星河在偏僻的路口等叶晚意,或是在学校附近一起去早点,或是在她家附近一起去上学,不过他们总会在人多的时候就默契地自动分开。
叶晚意想:这大概预示着他们最终的结局吧,带着懵懂情愫心照不宣地结伴,却又会因为现实的种种顾虑分道扬镳。
“怎么不回我的消息?”穿着白t的少年,逆着光,眼神清澈,轻声开口询问。
叶晚意觉得阳光有些刺眼,抬手挡了挡,继续往前走,没有停住脚步:“没有什么想说的。听说你考的不错,祝贺你。”
沈星河皱了皱眉,拦住她的去路,他从别的同学那儿打听到她的分数,知道她因为考的不好心情很差,但是她这幅拒绝沟通把自己和其他人隔绝,说话时面无表情的样子真的让他心急又焦躁,他安慰道:“一次考试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不是说想学小语种吗,即使分数不够b大,也还有其他学校可以选择的。或者说我们可以考虑一起去留学,费用的问题不用担心,我可以让我爷爷先借给你。”沈星河自己都感觉自己有些语无伦次,其实他想了很多种解决方案,在他看来,高考结束,意味着他们的成人礼礼成,一些隐秘和懵懂的情愫也可以慢慢迎接成熟。
叶晚意轻笑了一声,语气漫不经心:“所以……你是在跟我表白吗?一起留学?”她觉得这个提议像是一个冷笑话。
沈星河停顿了几秒,就在他想要承认的时候,却被叶晚意打断。
“我不喜欢你。还有,你不觉得在这个年纪谈什么爱不爱在一起很奢侈么?至少对于我来讲是这样的。我也没有资格像你一样,说什么这就是一次考试而已,我的人生,已经划上了失败的一笔。”
我不喜欢你。
冷若冰霜的五个字,瞬间浇灭了沈星河内心那一束为她燃起的火焰。他以为,陪他一起下馆子的叶晚意、假期偷偷帮他补课的叶晚意、在他摆烂颓废毫无斗志时大骂他的叶晚意,是喜欢他的。原来都是他误解了。
“所以失败了一次人生就毁灭了吗?日子不过了吗?”他看她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恢复了往日的怼人模式,“要当个自暴自弃一蹶不振的懦夫吗?你叶晚意就这么脆弱吗?”
叶晚意双手紧攥着拳头:“日子要过,只是和你没什么关系而已。”
“等你心情平复了我们再谈。”沈星河觉得她只是情绪一时无处宣泄。
“不用了。”叶晚意平静地说道,“你转学过来只不过是体验生活,从你回原籍考试,就注定了我们不是同类人。所以,到此为止吧,祝你前程似锦。”
“所以你他妈就因为我回北京考了高考就要和我划清界限?这什么鬼逻辑?你是觉得不公平吗?”沈星河连连逼问,都得不到回答,最后演变为歇斯底里地吼,“你如果介意你就说啊,我可以不回北京。喂!你凭什么随便给我下定义?什么狗屁前程似锦,别装了叶晚意!你想骂就直接骂,别拐弯抹角地假祝福。”
叶晚意沉默着继续往家的方向走,沈星河没有继续追上来,随着距离越来越远,她听不清他在讲什么,只是他一脚踹飞路旁的垃圾桶,噼里啪啦叮叮当当的声音,仍旧听得清清楚楚。
那一次不愉快的分别之后,这么多年,都没有再联系,也没有见面。
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叶晚意无数次回想到当时的画面,终究承认:当时的自己那样对沈星河恶语相向真的对他很不公平。她那时不敢对徐龙发火摔脸指责他替徐蔚蓝办蓝印户口、让他那资质一般的女儿摇身一变变成两头讨巧的高考移民,轻而易举拿了进入高等学府的门票,因为彼时她还需要徐龙的生活费救济,所以她把自己十几年来积压的愤愤不平,所有的自卑、敏感和阴暗都向着沈星河发泄了。
她不知道那时候自己是想惩罚别人还是想禁锢自己,总之,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她的心里也未觉得有任何痛快,有的只是更为难解的郁结。这个世界上存在着那样一种人,就是他们会用无数次的拒绝和推远,来求证对方是否会在下一次继续坚定地选择自己。叶晚意觉得这种病态的人是不配拥有别人义无反顾的爱和温暖的,所以注定没有结局的事情还是不要开始的好。
未曾想,再见面,竟然会这么快闪婚,当然,他们也都默契地避开当年的一些不愉快话题,毕竟人都是会成长的,有些话是不必讲的,这是属于成年人的自觉。同样,成年人选择婚姻,需要考虑的因素太多,而爱,恰恰是可以被忽略的、最不重要的要素。
“他确实变了很多,现在好像更温和更沉稳。”思绪回到现在,叶晚意答,“至于你说眼神深情……”
叶晚意还想起来以前有女生给他写情书表白,信里好像有那么一段,原句记不太清了,但是大概意思是:你的眼里似有星辰,你不经意间看我一眼,迷人又柔情的眼神就让我从此沦陷,不知道你是否也对我……
事后沈星河面无表情地和那个女生解释说,他因为轻度近视,看人就是那个样子,请不要有什么误解。
“他好像有时候看一杯水、一块木头也是那个眼神。”
“我不信他这种优质男没感情会轻易踏入婚姻坟墓。”姜凝无语,随即切入带颜色话题,“所以验货了嘛?不是基佬骗婚吧?”
“不是基佬啦……”
第31章 一定要这么客套吗?
沈星河下班本来打算开车回宿舍接叶晚意一道去吃饭的地儿,但是她说她在医院陪姜凝,路上堵不用麻烦,她们到时候一起打车去,遂作罢。
边泽第一个到的,沈星河随后,点完锅底和配菜,两人闲聊。
“你们集团有没有适合外语水平优秀、本科又有新闻传播学背景的一些岗位?”沈星河问。
“我又不是hr。”边泽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头都没抬,“不过,没有也可以有。”
沈星河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求职和招聘也是一种信息获取,我只是想看看你这边有没有适配的一些机会,如果正常渠道应聘成功,她找到了工作,你收获一枚人才,也算两全其美。她,能力不差的。”
边泽越琢磨这话越觉得扯:“又想像上次那样做好事不留名?”
“只是不想托关系走后门而已。”
边泽怼:“你现在不就在干这事儿?再说,我内推过去,就算关照不要特殊对待,也难保别人不会有想法。”
“所以这不是在跟你磋商细节?”
又想要关心护着怕她吃苦受累,又想要顾全对方的各种自尊心和讲究“职场”逼真体验,边泽在感叹沈星河用心良苦的同时,不禁更加觉得爱情真是一个害人不浅的东西,上一次沈星河显得脑子不太正常的时候好像还是高中那会,诸如经常会在深夜给睡得正香的自己打电话问一些弱智问题。
“得得得,你要求太复杂了,我回头让秘书白砚联系你,他办这种事比我在行。”边泽不耐烦,“你们那弯弯绕绕的,我可来不了,怪费劲的。”
……
叶晚意和姜凝赶到的时候,看见沈星河正在料理台慢条斯理地调着酱料。
“在几号桌?”室内的暖气很足,在外面冻的够呛的叶晚意这会儿白皙的脸上红扑扑的,她搓着手问沈星河。
“8号。”
叶晚意脚受伤,被姜凝扶着慢慢往8号桌走,远远看过去,有一个男人已经坐在那边,光是背影就很帅气显眼。
等来到跟前,看到正脸,正是前几天她在海通总部闹的时候遇到的中远集团总经理,叶晚意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嘴角微微扬起,不禁感叹世界真小。
“真巧啊,边总。”叶晚意打招呼道。
姜凝听好友称呼这个男人为边总,不由得觉得奇怪,不过也是跟着点头示意,一起叫了声边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