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嫁给他挺好的,也会认真去待他。
但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心思,与眼前的裴律有关么?她还真不打算把自己的心思告诉他。
也不知她的哪一句话,或是哪一个举动取悦了裴律,他那素来清冷的眸子竟是透出了一丝淡淡的柔和,他道:“你不喜欢他,却要嫁给他,你觉得与当初我不喜欢你,却要娶你,有区别吗?”
这一次,杜青宁微愣了起来。
她还真没将这两件事放一起比过,但她感觉是不一样的。
当初她介意的就不是裴律不喜欢她,因为他们本就是相亲认识的,感情需要培养是情有可原。她介意的是他根本没想过要努力让自己喜欢她,甚至没有想过要好好待她。在他来看,她的生命都比不过庄映儿的一颗眼泪。
哦,对,他说不定还喜欢庄映儿,明明有心上人,还来祸害她。
而她对裴延,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或许她对裴延的感情并不是纯粹的,甚至透着迷茫。但自接受他后,她就铁了心要认真待他,认真去喜欢他。
她本就是被动的一方,需要些时间让这份感情变得纯粹些,为过吗?
“你在想什么?”裴律默默地看着她,将她变换的神色收入眼底,“你是在自我安慰,在为自己开脱!”
他不是在询问她,而是用肯定的语气说这话。杜青宁本是觉得问心无愧,被他这一说,反而有种莫名的不适感涌上心头。
她这是在为自己开脱?
杜青宁被他弄得突然吃不下去东西了,干脆放下筷子,脸上有些怒意:“你约我就是为了与我讨论这种事情?”
裴律仍旧面不改色:“你心虚了?”
她气笑了,道:“我心虚什么?你把我对裴延,与当初你对我来比,真的不是抬高你自己,贬低我吗?你可记得你是怎么对我的?记得在千百庄游湖,我要落湖时,之所以会抓不到你,大概是你避开了我吧?”
裴律身子微顿,眸中划过一道悔色。
杜青宁见到他眼里的神色,又笑了。这本只是后来偶尔想起时,她的猜测而已,因为她记得自己明明抓准了的,又怎会抓不到人呢?而他恰巧又那么讨厌她。虽然这是个很小的概率,未想真让她猜中了。
她又继续道:“在玉湖绸缎庄时,你明知我可能会有危险,却扔下我去管庄映儿。他的一滴眼泪都比我的命都重要,是吧?”
裴律搁在桌上的拳头紧握了起来。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但也确实如裴律所说的,也只过去了一个多月而已,再次剖开自己所受的委屈,她还是有点难过的。她呼了口气,故作轻松道:“其他让你因为那虚伪的表妹,用冰冷的眼神看我,让我伤心的小误会,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在背后你或许会与别人一道嘲笑我的真心,我也不计较了。”
正是裴律的拳头越握越紧时,她继续道:“就你对我的负心,还觉得有资格与我对裴延的感情来比,可笑吧?”
看得出来,被她如此一剖析,他是真的在愧疚,在后悔。
可他深吸一口气后,却仍是道:“过去是我的错,但你不喜欢裴延,却是事实。”
杜青宁直接站起身就走。
但裴律过去拦住了她,又道:“你如今是被动的,或许会觉得报恩没何不可,觉得他值得你用心对待,会想着努力喜欢他。可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万一婚后,你发现自己无法回应他呢?耽误了你自己不说,你觉得你对得起他?”
杜青宁抬眸看着眼前的裴律,冷笑着问道:“你与我说这些,别告诉我是因为你突然喜欢我了。想先给我洗脑将你弟给摒弃,再趁虚而入。”
她的冷笑着实刺眼,裴律见了垂了下眼帘,仿若掩饰过什么情绪后,又继续道:“难道我说错了?”
杜青宁:“与你没关系。”
裴律:“我喜欢上你了,所以与我有关系。”
杜青宁:“我拒绝你。”很干脆果断的语气,丝毫没想过对方会不会难过。
裴律:“你对我有怨气?”
杜青宁:“不然呢?”她不是圣人。
裴律:“你是随和开朗的性子,不像是会因为过去发生的事情而斤斤计较的人。若非忘不了那份情,又怎会一直不能淡然的面对我?”
杜青宁讽笑了下:“我想,你今日说的话可以抵以往说几个月,甚至是几年的话了吧?可惜没有一句是中听的,反而让我感觉你有病。”
裴律看着她,暗暗压下胸腔止不住涌上的失落。
杜青宁感觉无趣的撇了下嘴:“早知你是想挑拨我与裴延的关系,并趁机表白抢夺弟弟的未婚妻,我就不来了。”言罢她直接一把推开他。
也不知是她用的力气大,还是他打算让她走了,她竟顺利的推开了他。
杜青宁看了下自己手掌,心觉倒是意外,然后直接朝外走去。
她走出后,恰好路过隔壁的包间,裴延仍在里头靠墙坐着,目光幽幽的看着她的身影走过。
他握紧手中玉笛。
不到一个月就变心,确实没有什么信服力。
自杜青宁走后,裴律仍旧没有离开酒楼,而是叫来了酒,坐在那里独饮起来。
杜青宁说的没错,他确实在有意给她洗脑。
她不过才只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而他比她大了十年。他在刀口上舔血多年,在战场几乎战无不胜,又怎会不善于谋略,不懂得工于心计?
一切只看他觉得有没有必要,愿不愿意罢了。
他知道,她已经受了他所说之话的影响。可也知道,她仍旧喜欢他的概率很小,小到几乎是无。
他之前也没正视过自己曾经对她的无情,只想着追回她。可如今被她一剖析,再看到她那双对她没有半点情意的眼睛,那种本没有过的绝望却不由袭上心头。
他突然不知该如何让她重新喜欢上他。
正是他一杯接着一杯往嘴里灌着酒时,汪承泓走了进来。汪承泓乍一见到素来冷清自律的他竟然在如此灌酒,自然是惊讶的。从他那表情还能看出他是在喝闷酒,汪承泓便不由拧了下眉,过去道:“是有什么事让表哥苦恼成这般?”
裴律虽没有说话,却是不由想起之前汪承泓对他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