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岭听他说得背后一凉,那左使,到底是什么底细?
我怎么知道!罗旬一副快要崩溃的样子,他低头狠狠抹了把脸,才稍稍冷静些,在结界另一边跟顾雪岭说道:从来没有人见过左使的真容,他的实力高深莫测,最喜欢玩阴的,连我那魔主老子也要忌惮他三分。
顾雪岭将信将疑,你也没见过他?你说过,他当年可是亲手杀了你,毁了你的肉身,你们曾近靠得那么近,你就从未见过他的脸吗?
别说是我,就连我那魔主老子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罗旬又是惊惶又是恼怒,说起左使,他的目光似是淬了毒一般狠戾,也充斥着惊惧,我只知道他的名字,但他从五十年前就失踪了,换过多少张脸,用过多少个身份,除了他自己,谁又知道?
那他叫什么名字?顾雪岭问。
罗旬幽怨地瞪向顾雪岭,仿佛顾雪岭给他招来了极大的麻烦,说起那名字,更是没什么好心情。
他叫姬如澜。
顾雪岭认真回一想了下,我最近,没有见过姓姬的人。
要不说你蠢!罗旬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我说过,他就喜欢玩阴的,喜欢骗人,也擅长蛊惑人心,他就只是一个人,他没有亲友,没有责任,没有半点弱点。他会随时变换身份接近你身边,就算亲口答应魔主会保护我,奉我为主,他转眼就能把我宰了,你以为凌云霄真的能在他手里救下我吗?他是故意让凌云霄救走我的。
这样一个阴晴不定的危险人物,留在天魔宗,也是双刃剑,就是身为魔主,时不时也会夜半惊醒,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姬如澜给算计了。
我出生后,大家都说我是天生魔子,即便我不修炼,假以时日,也能超越我老子,可我那魔主老子听完,非但不忌惮我,还开心的不得了,因为有了我,就能帮他压制左使。
罗旬冷冷一笑,一点都不给自己亲爹面子,讥讽道:可惜,他这愚蠢的计划准备了那么久,才刚刚开始,整个天魔宗都被左使给玩没了。
当年的天魔宗内乱,是他引起的?
若真是这样连魔主都奈何不了,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危险人物,顾雪岭听闻,也不免为之心惊。
是啊。罗旬目光凉凉看着顾雪岭,现在怕了吗?
顾雪岭拧起眉头,还是摇了头,我最近,应该没有见过他的。但如你所言,姬如澜真的那么厉害,就是靠近我身边,我也发觉不了。
罗旬冷笑一声,像是在嘲笑顾雪岭还有自知之明。
难道真的是他暴露了魔子的下落?顾雪岭开始自我怀疑。
若他真的碰上了左使,那他该是多幸运,才能在那么危险的一个人的眼皮子底下活到现在?
顾雪岭忽觉脖子一凉,下意识抬手摸了摸,感觉到脖子还好好的,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却跟着紧张起来,那,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
还能怎样,都已经被左使盯上了,他既见了你,若与你接触过多,就算我如今气息再弱,他也能察觉到我就在你身边。就是往日目中无人,自负至极的罗旬,此刻也会六神无主,他深吸口气,声音竟也会发虚。
他来了,我们都得死。
而魔子早就在姬如澜手中死过一回一,如今仅剩下元神罢了。
这话轻飘飘的,却震得顾雪岭心下颤栗,被魔子的神经兮兮传染,无端端毛骨悚然,头皮发麻。
我不能坐以待毙。罗旬道。
顾雪岭点点头,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罗旬静默许久,忽而,眸中血光一闪,抬眸看向一顾雪岭,这才重又缓缓冷静下来,而顾雪岭一回一神便撞上这一眼神,也是兀自心惊。
你,又怎么了?
罗旬还是直勾勾看着顾雪岭的脸,目不斜视,似乎看得出了神,开口时,语调却是清晰的,我要好好想个对策,你先回一去吧,明日,这个时候再来找我。在左使没现身之前,你务必多加小心,先别将我在这里的消息告诉第三个人,我们慢慢想办法。
顾雪岭却犹疑了,他后退一步,由上而下,打一量起罗旬。
明日再来?他不会在骗我吧?
我如今就被困在这里,只剩下元神,凌云霄为了救我,才布下这护魂大阵,我若出去了,只会是死路一条。罗旬道:我也不想出去。出去我会死的。我不想死,我还要揪出左使报仇,若你明日来,我就
罗旬顿了顿,睁着一双暗藏血光的魔瞳,道:我就告诉你一个,能洗清凌云霄和玄天宗冤屈的秘密。
不久前还在为此事烦心,顾雪岭当即心动了,当真?
凌云霄临死前是万念俱灰,我什么都还没说,他就自杀了。罗旬眼下也不着急了,他就地坐下,慢悠悠道:你若来,我就说。
你不是在骗我吧?
罗旬就地坐下,神神叨叨的,抬头望着金光阵法出神,你看这阵法如此严密,我逃得出去吗?
顾雪岭沉默须臾,转身就走。
罗旬的声音不紧不慢在身后传来,我明日说了,作为交换,你日后不得告诉任何人,我藏匿在玄天宗内的真相,让我留在这里,如何?
顾雪岭眼底闪过几分怪异,径自拿起灯笼,离开山洞。
姬如澜
下山的速度要比上山快许多,回一去的一路上,顾雪岭都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姬如澜这个人,是真的存在吗?罗旬真的没骗他?
一路心不在焉,直到回到房间。
顾雪岭看到窗纸上的光,不由长舒口气,心情还是十分沉重,无法放松下来,直到推开房门那一瞬,啪的一声,手中灯笼直直掉下去。
屋中烛光温暖,桌边坐着两人,一个大的,一个小的。
大的,白衣明俊,乌发中,掺了一缕雪白。另外一个小的,白衣白发,脑袋上顶着一朵小白花。
看到顾雪岭的那一刻,并排坐在一起的两个人同时眼睛一亮,几乎一模一样的举动,两张酷似的脸上俱是惊喜,但那小的还是满脸委屈。
师兄,你回一来了。
宣陵起身,大步上前,主动捡起地上的灯笼,十分贤惠,而后他伸出手,打一算扶顾雪岭进屋。
顾雪岭及时反应过来,拍开宣陵的手,避如蛇蝎般,脚步趔趄后退,他目光闪躲,还记着上次被宣陵压迫的教一训,不敢往墙边或门板靠近,开口时,心下莫名紧张,声音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