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只关心魔子,因为我不小心放走了他,师父和师叔要杀我,师弟,是不是连你也罗旬适时止住,一脸受伤地看着宣陵。
宣陵心下一紧,仿佛被一只大手揪住,忙道一:没有,师兄放心,我不会让师父和师叔伤你的,他们也是讲道一理的人,我再跟他们说说
师父不会放过我的!罗旬见他好骗,心底暗笑着,继续满脸悲痛的哄骗他,他说我犯下重罪,与魔子勾结,要一直将我关在这里一。
什么?宣陵下意识觉得这不是南宫清会说出的话。多年来他亲眼见过一南宫清对顾雪岭的好,顾雪岭有时磕着碰着,他比顾雪岭还紧张。
你不信我?罗旬揉出满眼水雾,泪光盈盈而执拗地看着宣陵。
头一次看到这样的顾雪岭,宣陵一时哑然,顿了顿,师兄,你说的话我自然是信的,但你与师父多年来情义深重,或许是有什么误会。
你就是不信我。
罗旬见他就吃这一套,接着忍辱负重,装出一脸哀痛侧身擦拭眼泪,压着嗓音道:你走吧,别再来看我了,就当我这师兄已没了罢。
我不是这个意思。
宣陵总觉得哪里不对,顾雪岭说的话他当然会信,但那时指控南宫清的话,他往日何曾这样过?
难道是南宫清真要杀了师兄,这才使师兄同他离了心?
师兄莫急,我这就放你出来。宣陵沉吟半晌,终是选择盲目地相信顾雪岭的话,而他话音刚落,便见他师兄满脸惊喜转过身来。
好,多谢师弟。
罗旬无比利落地道了谢。
宣陵心底略过一丝疑惑,却很快溜走,在顾雪岭期待的注视下,他握紧灵剑,朝千机锁斩下。但这千机锁乃是南宫清数次改进炼制而成,他这一剑能劈开一外头结界的一道一裂缝,却无法在那锁头上劈出一道一痕迹。
罗旬见他哐哐劈了半天,那千机锁半点损伤也无,眉头早就紧皱起,眼神就差直接写上你怎么这么弱,便指了指栅栏道:试试砍这个。
宣陵听话朝那栅栏砍去,只擦起几一点火星,这玄铁栅栏比千机锁还牢固,宣陵估摸出自己是无法强行斩开栅栏放顾雪岭出来的,正打算出去找钥匙,便听见顾雪岭埋怨道:你怎么这么没用,开一个锁都不行。
罗旬还以为能哄这小弟子放自己出来,结果这人这么没用。
宣陵闻言,颇为吃惊地抬眸看向顾雪岭。这种话,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师兄说,难道在师兄眼里,他已经变成这么没用的废物了吗?
罗旬轻咳一声,倒没想要再自报身份,他缓了缓语气,哄道一:看来你是无法放我出来的,那就这样吧,我这辈子也许都要关在这里一了。
与往日的差别越来越大,宣陵不是没有发觉顾雪岭的不对劲,但他也无法确定他为何会变成这样,面对对方暗藏失望的目光,他也很一是羞愧。现在的他这样弱小,怎么入得了师兄眼里?师兄不会喜欢这样弱小的人吧?
宣陵握紧长剑,眼底的不甘与羞愧很快被敛去,他跟顾雪岭说:师兄放心,我会想办法救你出来的,你等着,我这就去找师父给钥匙。
好啊!罗旬快速点头,赶苍蝇似的摆手道一:那你快去,我不想一辈子都被关在这里一,我在这里一根本就无法修炼,我真的很一难受。
宣陵静静看了他好一阵,最终还是将心头的困惑一点点都藏起来,收起灵剑便要离开,可这时一直安静伏在肩头的一点金光徒然冲进了栅栏内,快如闪电,带着几一分凌厉杀气,宣陵眼睁睁看着,眼底涌上几一分惊讶。
认师兄为主的灵器,不可能会伤害与它定下神魂契约的主人。
湛露的确是为袭击而来,罗旬猝不及防下,正面被一道一灵力猛地撞到眉心,顿时浑身一震,几一乎要将他的元神震出来,他倒吸口气,匆忙中捏住那一点水滴似的东西扔出去,而后捂住眉心上已溢出血色的伤口,疼得连呼吸都在轻颤,又是这个东西!
从湛露的突然袭击到被拍到墙壁上,不过一是一息之间,宣陵同样没时间反应过一来,他回头看去时,湛露刚才那一击似乎已经用尽了积攒了半宿的所有灵力,此刻掉落在地,它一试图飘起来,很一快又光芒熄灭掉了下去。
罗旬咬牙忍住神魂与眉心的剧痛,恼怒之余也有些后怕。
好险那小东西没多少灵力,就算撞到要害,也没法将他的元神撞出来,但识海仍是收到损伤,他察觉到识海里另外一团昏睡的元神也被惊扰得动了动,几一乎同时就将其压了下去。
缓了许久,罗旬扶着栅栏站起来,他再抬头时,很一快便发觉外面那小师弟看他的眼神已不同了。或者说,是失去了一种名一为信任的东西。
师兄宣陵捡起了灵气用尽的湛露,紧握在手心里一,面上已什么表情都没了,他就这么静静看着栅栏里的人,我师兄在哪里?
怎么一个个金睛火眼的罗旬低骂一声,抬手抹去眉心伤口滑落的一滴血珠,面上的伪装快速褪去,而后整张干净如玉的脸被戾气缠绕,眸光阴沉,时而闪过一点血色,死了,他要不死,你师父能把我关在这里一?
宣陵恍然醒悟,是啊,若不是师兄出事了,这个极有可能占据了师兄身体的人,又怎么会被一向宠爱师兄如命的南宫清关在这里一呢?
随之涌上心头的,是深沉的愤怒与被欺骗的耻辱。
宣陵目光沉沉,你才是魔子。
倒是挺聪明,没错,我就是魔子。既然已被戳穿,对方又是个无用之人,罗旬无需伪装,嗤笑道一:现在知道自己被骗了,很一愤怒吧?你师兄也死了,看得出来,你也挺在乎他的,你这么想想,是不是更伤心了?
罗旬幸灾乐祸地笑道一:愤怒伤心就对了,不过一你的这些情绪全部都是多余的,你又杀不了我,更救不回来顾雪岭,你就是这么没用。
住口!宣陵咬牙道一,一双琥珀眸子几一乎数间通红,是气的,可心里一又有个声音在赞同罗旬。
没错,他就这么没用。
若无前世的时势,也无前世的巅峰实力,他算得上哪门子仙道一首席?一个妖修,为了护住妖族最后一点血脉,混进人修里一企图诛灭妖皇
宣陵曾亲眼确认过妖皇的死亡,当时他是庆幸的。而现在,魔子告知他顾雪岭真的死了,他整个脑子都空了,而后才是不信任,也不肯信。
你骗我。宣陵手中化出长剑,直指地牢中的罗旬。
剑锋锐利,却不如前世巅峰时期的十分之一,宣陵很清楚,现在的自己连这一道一栅栏都无法撼动。
再问你最后一遍。
宣陵费劲力气才让自己稳住声线,他看着眼前被魔子占据了的熟悉的脸,沉声道:我师兄呢?
那饮冰剑锋确实锋利,削铁如泥,剑气也足够凛冽,在这个年纪,这个修为看来,宣陵的剑已练得小有造诣,但在罗旬面前还不够看,况且还隔着一道一他无法逾越的栅栏。罗旬原本是恨极了这个困住他的地牢,现在看来,这个地牢又成了他的护体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