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君?那不是陆小姐的小字吗?”
此言落下,人群纷纷哗然。
“什么?”
“陆小姐的小字?怎么可能?”
“就是,陆小姐就要嫁人了,怎么可能将自己的小字告诉其他男人。”说这话的是一个中年妇女,她的声音很大,几乎盖过了所有议论的人群,让人纷纷侧目。
凌汐涵眼眸犀利的望过去,这妇人看似帮着陆安彤,实际上却是将陆安彤与那男子的关系公之于众,让所有人都知道陆安彤在婚前与人有私,名节有损。
在这个时代,女子的贞洁大于一切。若女子没了清白,必将为人所不耻。而对于豪门闺秀,舆论更为锋利。
人群早已被那妇人一番话惊得眼珠子睁大,纷纷不可置信。
“陆小姐马上就要成为逸亲王世子妃了,居然会私下与一个陌生男子这般亲密,这实在是…”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听说陆小姐本来就有心上人,只不过那男子家境贫寒,陆家人嫌弃。又适逢逸亲王世子看重,两相一权衡,陆大人自然愿意攀上皇亲国戚了。”
“真的?你听谁说的?”
“我姨妈的大儿子的小舅子的表妹在陆府做粗活,就是她告诉我的。”
“哦,原来如此。”周围的人全都恍然大悟,看向李元安的眼神就多了几分同情,而看向陆府的人则都多了几分鄙夷与愤怒。
“陆大人清正廉洁,没想到却也是个攀权富贵之人。”有人眼露鄙夷,有些惋惜的说道。
“切!”旁边立刻有人嗤之以鼻,“当官的有几个是清廉如水的?”
“就是,一个是穷酸书生,一个是皇亲国戚,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可怜陆小姐美貌如花,才华横溢,却生生被逼上花轿,想必此刻已是满脸泪花了吧。”
“谁说不是呢。”有人感叹道:“这年头,当官就是有这个福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咱小老百姓也只能敢怒不敢言了。”
“你们别这么说。”一直没开口的李元安却在此时说话了,“陆大人清正廉洁,断不是那卑鄙小人。”
“李公子啊,难得你对一片痴心,对她的家人也能如此宽容。”一位慈祥的老人走过来,满脸的慈爱和同情。
“不”李元安垂下头,眼眸黯淡,嘴角勾起一丝苦笑。
“我与梓…陆小姐的关系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你们误会了。”
哦?全场议论声随着李元安这句话戛然而止,纷纷以不解的目光看着他。凌汐涵则双手抱胸,饶有兴味儿的看着自编自导的李元安。她很好奇,接下来这个李元安又会表演出什么好戏。
这边的动静很快就被坐在花轿中的陆安彤知道了,她赶紧让妙竹过来打听情况。妙竹听那李元安竟这般呼唤陆安彤,已是气怒在心,又见周围百姓不明真相纷纷议论,早就气得一张脸青了白白了青。嘴唇哆嗦着,硬是气得说不出话来。
凌汐涵给她使了个颜色,示意她稍安勿躁。
就听得李元安温和谦恭道:“在下本是杭州人士,去年赶至京中参加科考,无奈半路被山贼拦路抢劫,身负重伤,幸得陆小姐路过相救,才得以保住一条性命。”他沉吟一会儿,又道:“在下感念陆小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今日听闻陆小姐大婚,特来祝贺。”他虽然口中说着祝福的话,眼底却满是悲伤黯然。从怀中掏出一块锦帕,那锦帕洁白如雪,上面绣着大片绽放的雏菊,边上还有两个隽秀的小字,正是‘梓君’。
李元安依依不舍的看着握在手上的娟帕,“这…这是上次陆姑娘匆忙离开落下的,在下一直存放着。今日…也该物归原主了。”
他话音未落,妙竹就以凌汐涵还来不及阻止的速度冲上前夺回了那锦帕,她顿时心中一沉。就听得妙竹冷眉怒目,“你这书生好不知礼数,我家小姐养在深闺,何时救过你了?还有这锦帕,怎么会在你手上?看你长得斯斯文文的,却没想到却是个等徒浪子,竟会做些毁人清誉的事。”她柳眉倒竖,狠狠的瞪了李元安一眼,才又对着周边的百姓解释道:“大家别相信他的鬼话,我家小姐知书达理,美丽高雅,从小就甚少出门。即便是出门也有丫鬟跟着,奴婢可以作证,我家小姐绝对没有见过这个什么李元安,更没有落下什么丝帕被他拾了去。”
秒竹声音清脆且中气十足,让人闻之心中不由得相信了几分。再想到陆安彤‘绝艺’的美称,遂也慢慢倒向了妙竹,看向李元安的眼神就变得鄙夷不屑了。
“原来如此啊,亏我方才还以为他是个痴情之人呢,却原来是想要攀龙附凤啊。”
“哎~年轻人,你求功心切老婆子我可以理解。陆姑娘美貌聪慧,你心中仰慕也是情理之中。可是为了一己私欲就毁人家女儿的清誉这事儿可就不对了。”刚才一脸慈祥的老人转过来苦口婆心的劝道:“陆大人公正为民,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情,你怎能随意攀诬污蔑煽动人心呢?”
“切!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以为有几分学识就可以攀上豪门了,真是痴人说梦。”一男子不屑道。
“就是,看他长得人摸人样的,没想到却是个利欲熏心的小人。”
围观的百姓指指点点,说出的话越来越难听。而那李元安,至始至终都没有辩驳过一句话。只是那眼却直勾勾的看向后面的花轿,凄怨、哀伤、以及炽烈的深情几乎要化成火把将那轿帘烧毁,带引着陆安彤随他而去。
凌汐涵不禁眯了眯眸子,眼底神色不明。
这时候,不知道谁突然高喊了一声。
“真是不要脸,为了攀上陆家,居然敢偷进陆小姐的闺房,将人家的锦帕给偷了去。”
凌汐涵眼眸乍然冷冽如刀,人群也因为他这句话而安静下来。下一刻,人人都睁大的眼睛,别有意味的看了看李元安,又看了看花轿,眼底神色变幻万千。
偷进闺房?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能躲过陆家的门房守卫偷溜进陆小姐的闺房?而且还能不动声色的将其丝帕盗取?很显然不可能。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李元安去陆家是经过某些人首肯的。再加上那锦帕,这个人的名字呼之欲出,陆安彤。
想到了这一层,人们的想象力就更为丰富了。
陆小姐居然允许一个陌生男子进她的闺房,且偷偷摸摸的,已然是犯了男女大忌。何况连她的丫鬟都不知道这事儿,那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可以想象能发生什么事了。是以,人们看陆安彤的眼神就变了。
妙竹早已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要不是凌汐涵阻拦者,只怕早就恨不得扑上去将李元安撕碎才好。
那李元安却是脸色迥然,眼底带着慌乱和急切。
“不是的,我没有偷盗,我没有…梓君的锦帕是…”他突然想到什么,立刻闭上了嘴巴,手却死死的捏紧了那块锦帕,仿佛那是他毕生最为宝贵的礼物一般。
他虽然口口声声在否认,可是那亲密的梓君两个字却清晰的从他口中吐出来,再加上那急切的眼神,紧紧握着锦帕的动作,更加让人坚信他和陆安彤有私。
是以,人群发出了更大的舆论。
“原来陆小姐早就与人私定终生了啊,却因为贪图富贵荣华竟抛弃自己昔日恋人。这等水性杨花的女子,枉自还称为什么‘绝佳’我呸!”
“堂堂一个富家千金,居然违背礼教与人私通,简直不知羞耻。”
“还什么‘三绝’,真是让人笑掉了大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