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上方,那光球仿佛已有意志,排斥着第二个人的加入,将卫折玉竭力往外推。
但卫折玉还是冲进去了。
少年眸色极黑极沉,酝酿着不顾一切的癫狂,手中的剑拼了命地砍向谢涔之。
谢涔之毫无防备,被他砍伤了手臂,但伤口连血都来不及淌出,就飞速愈合。
再下一剑挥来时,他轻轻挥手,隔着虚空架住他的剑,神情嘲讽,“你算什么东西,也能阻止我?”
卫折玉的黑眸幽幽地看着他。
几日不见,他似乎消瘦了不少,凸起的颧骨配着冷戾的黑眸,阴沉得如同地底爬出来的鬼魅。
他的手剑遽然一旋,朝着自己腹部狠狠刺了进去。
“嗤。”
刀剑割开皮肉的闷响清晰可闻。
血沿着刀口疯狂涌出,立刻染红了双手。
“别忘了。”
少年双眸通红,笑着露出一口染血的牙,“我可是你的……亲弟弟。”
血雾喷洒。
那些白色的光影滞了一下,疯狂朝少年体内涌去。
“我们身上流着相似的血,我还杀了很多谢家人,收集他们的血液。”
“我炼化了天劫石的力量,每日便想着如何取代你。”
“想让她一辈子也忘不了你?下辈子吧。”
谢涔之面色微变。
饶是他精于算计,也没想到卫折玉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举动。
卫折玉笑得癫狂,风箱般嘶哑的嗓子里爆发着刺耳的笑声,像是在嘲笑谢涔之的自以为是。
一个人能有多疯狂?
谢涔之了解汐姮,可他永远无法了解卫折玉。
这少年,从小就被人叫作是疯子,妖怪,孽障。
他便如他们的愿,做他们口中的“疯子”,他们越视他为邪魔,他越要成为他们的噩梦,让他们摆脱不了他。
他们越是恐惧憎恶,他越是高兴。
这么一个人,根本无所谓自己会不会死,他对自己的狠是别人想象不到的,连汐姮都被他瞒住了,不知道他不顾爆体而亡的危险,暗中吸取了天劫石的力量,只是为了变得更强。
只是因为她说,他是很重要的人。
卫折玉从来没指望过谁会在乎他。
可一旦有,他就像从小孤独的孩子骤然得到了喜欢的玩具,无法再放手。
他不许别人抢走。
无论是什么形式上的。
“我们一起死吧。”卫折玉死死抓着谢涔之,张扬的黑袍如风雨中飘摇的浮萍,“你能为她做的,我也可以,不妨我们来比一比,究竟她更在意谁?”
谢涔之皱眉:“你在胡说什么?”
卫折玉漆黑的眼珠子定定地看着他,许久,露出一丝古怪而诡异的笑容,“你还在装傻么?”
如果可以选择,卫折玉情愿他什么都不知道。
可他偏偏知道了全部来龙去脉。
十几日前,他潜入藏云宗后山秘境,带走了谢涔之的师尊道云仙尊。
道云仙尊伤得很重,却并不危及性命,卫折玉料定他定然知晓什么,才会被谢涔之囚禁至此,便对他施以酷刑,逼他开口。
但一介道法大成的仙尊,岂是□□之痛所能逼供?
卫折玉去寻了一个秘宝。
便是那个秘宝,让他几近半月杳无音讯,待到回来之时,已听闻谢涔之即将献祭灵根的消息。
卫折玉猜到汐姮会去。
若是平时,他定然不顾一切地冲过去了,可他当时偏偏强行冷静下来,先去找了道云。
大抵在这个时候,冥冥之中他已预感到了什么。
以秘宝抽取道云仙尊的魂魄,卫折玉搜寻他的记忆,看到了一幕很久远的画面。
那是谢姮刚“死”的时候。
当场入魔崩溃的谢涔之,像发了疯一般去质问自己的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