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人的争执僵在了脸上,就像戴上了滑稽的面具。
姜元良显然并不想在姜家人身上浪费时间,很快,他处置的结果便传到马汉吴鸿的耳中。
马汉一听,倒是笑道:“他倒是识趣。”
吴鸿却与马汉的评价不同,他长长叹了口气,对属下说:“姜元良此人能伸能屈,能忍下这番仇恨,可见所图甚大。”
下属见他评价极高,忍不住问道:“统领,莫非你觉得姜元良能取代陆先生的地位?”
谁都知道赵怀身边最得重用的谋臣是陆远涛,可现在姜元良横空出世,两人之间自然要分辨一个高低上下。
吴鸿摇了摇头,又说:“我瞧着王爷对他很不放心,不然也不会将姜家人送过去。”
“大人的意思是,这些姜家人是王爷的一次试探?”
吴鸿没回答这话,反倒是说:“哎,我原本以为陆先生对世家不满,屡屡劝诫王爷下狠手,如今看来陆先生倒是客气的。”
他原先觉得姜元良见到姜家人,会直接全部杀了解气,毕竟在此之前姜元良可是表现得对姜家人恨之入骨。
谁知姜元良并未动手,反倒是直接将人送往瑞山矿上做工,虽说也毫不留情,但比吴鸿预期的好了许多。
正因为如此,吴鸿更觉得姜元良会快速崛起,也许很快便能跟陆远涛分庭抗礼。
这对他们世家而言可不是好事儿,瑞山王倚重的两位谋臣都对世家不满,潜移默化的影响着王爷的决定。
哎,到底是世家无人,瑞山城那么多世家,如今职位最高的居然还是他这个走武路的!
马汉吴鸿都看得明白,赵怀自然也看得懂,姜家人这般处理,便是姜元良向他表示,自己并非失去理智弑杀之人。
如此,赵怀也微微松了口气,姜元良确实是可用之人,可若他杀心太过,毫无怜悯之心,他用起来也会心惊肉跳,生怕失控。
陆远涛擅长阳谋,因势利导、随情而发,虽说不上君子坦荡荡,但让人放心。
姜元良却擅长阴谋,毒计狠辣、诡计多端,偶尔也会让赵怀心惊肉跳,生怕一个不小心便失控。
更有甚者,后者的忠诚度也让赵怀无法确定,所以才会做出试探。
用的好了,两人配合之下所向无敌,但若用得不好,姜元良便是一把双刃剑。
想必姜元良也知道赵怀的态度,所以才会略加收敛。
朝廷大军在前,赵怀也不想横生枝节,如此才能万众一心。
随着朝廷大军慢慢逼近,瑞山城这边的动作也越发频繁,朝廷大军旧地征粮之举,也给了瑞山王极好的机会。
在瑞山王的推动下,朝廷不仁之举传遍神州大地,尤其是临近青州丛阳城等地的百姓更是人心惶惶,心知等到朝廷大军抵达,那就会直接收走他们的粮食。
相比起来,瑞山王虽不是正统,可人家的瑞山军军纪严明,丝毫不取,还会收拾那些穷凶极恶的世家,将他们搜刮的民脂民膏分给百姓。
一边是朝廷大军的恶行,一边是瑞山军的义举。
很快,老百姓心中的太平就轰然倒塌。
大军未至,马汉竟接连拿下三座城池,无一例外都是城中百姓揭竿而起,从内瓦解放手力量,夹道欢迎瑞山军进入城内。
朝廷大军却越走越是不顺利,几位将领原本就不是一条心,朝廷大军号称二十万人,实则只有十万出头。
可十万人光是吃喝就不是一笔小数目,每日消耗的都是大量粮草,将领们自然都想着让自己的兵先吃饱,哪里管别人的兵死活。
曹错一开始是不打算就地征收粮食的,奈何朝廷拿不出粮草来,他能怎么办,总不可能让士兵们空着肚子打仗。
于是乎将领们争先恐后的征收粮食,生怕自己晚了一步,粮食就被旁人收走了。
这可苦了当地的老百姓,就算丰收也挡不住蝗虫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更别提普通百姓家中原本也无余粮。
如此这般,甚至一些人家中的粮种都被搜刮一空。
民怨鼎沸,后面乡镇的百姓听闻大军将至,纷纷弃家而逃,进入深山。
朝廷大军能搜刮到的粮食更少了,不得不像世家贵族伸手,此举又让当地世家心怀不满。
此时陆远涛与姜元良动作频频,说客神出鬼没,谣言四起之间,不少人已暗投明主!
曹错作为临时的统筹将帅,早前便隐隐觉得不妙,如今更是焦头烂额。
偏偏这时候周帝还下令斥责。
曹错没了脾气,冷冷问道:“皇帝又说了什么?”
下属战战兢兢的说道:“陛下令将军加快速度,说……说就是大军走的太慢,所以粮草才会不足。”
曹错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那粮草呢?”
“并未见送来粮草,想必还是要就地征粮!”
曹错脸色阴沉,他知道周帝是个疯子,但没想到他居然能疯成这样,十万大军的粮草就地征收,这等于不给当地百姓活路。
如此下去,还未短兵相接他们就会遇到麻烦。
曹错不知道的是,他的麻烦远比想象中来得快。
朝廷大军中,几位将领各自为政,连营地都划分的清清楚楚,一眼便能看出归属于不同势力。
归属不同,士兵待遇也不同,曹错算是富裕的,旗下士兵还有铠甲可穿。
可却有一群士兵大多短打,别说铠甲,就连藤甲也没有,甚至有些人只批了一个麻袋,简陋的不像是要去打仗,倒像是去做苦力。
夜深人静,几个披着麻袋的士兵凑在一起:“你们做好决定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