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烈酒,由此更让英雄向往,再无人说那“美人如酒”与对联、大旗等不贴切,有士子更想到了更深的一层。
祢衡就是其中之一,看到美人如酒这样的句子立刻马上当即豪饮一杯,唱道:“相见恨晚!”也是每日必到俺家酒店,每每沉醉。
杨修见祢衡已有三分醉,便喝止上酒,将祢衡拉至自家密室,门窗关闭,才低低说道:“正平,汉室眼下有天大的功劳一份,非胆大包天之人不可,不知正平可敢受之?”
祢衡见杨修神态沉重,不似玩笑,眯眼冷笑道:“你既尽知我胆大包天,还多次一问,怕我不敢吗?”
杨修秘道:“此事关系汉室兴亡,其人非但胆大包天,更要忠心大汉,所以有此一问!”祢衡这才感到事态已经严重的有点过分。
杨修向天一指,道:“天子已经离开安邑!”遂将断定之事具以相告,才道:“其实天子并不在王海军营,而在夏阳!”
祢衡张目道:“你是说近日传的沸沸扬扬的夏阳奇兵?”
“然也!”杨修握拳,“兵书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韩城、夏阳失陷之后,顺亨粮行日益奇怪,不但大量运送粮草,还运送军用物资。让我想起一件事,在此之前,顺亨粮行向韩城派出一支运粮队,而且人数超过千人,这件事,正平,你怎么看?”
祢衡在房间来回走了两圈,双手一击,叹道:“妙计,以粮行为掩护,既能隐藏兵马,又能运输粮草!此乃妙计啊!”
杨修声音再次压低,道:“顺亨粮行的前一任老板叫做安敦,力大无穷,被天子征为虎贲营统领......而且,虎贲营一直在百匠司周围屯田练兵,但我督查钱粮项目,这次送往百匠司的钱粮用度少了六成.......”
祢衡睁大双眼,声音压低,惊道:“天子巧妙攻陷韩城,然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夏阳,这等妙计,竟然是天子.......天子亲身涉险,他要干什么?”祢衡的思路跳跃,登时想到皇帝的安危和天子的动向!
杨修道:“天子要干什么,此时难以揣测。但夏阳临近羌胡左贤王部,必然遭到左贤王部的疯狂攻击。而且,近日传闻,羌胡原来的于夫罗单于病逝(就是左贤王的亲爹),所余残部有意回归,他们定然会率部攻击夏阳,以配合左贤王部,从而形成对夏阳、韩城前后夹击。如此以来,天子危矣!天子危,则汉室倾塌!”
“要我去救天子?”祢衡已经猜到杨修的意图,跃跃欲试。
杨修深深的看了一眼祢衡,道:“不是救!”
“不救?”祢衡瞪着杨修,若杨修敢说一个“不”字,当即翻脸。
“你的任务是守住夏阳、韩城。危急时刻,保证天子安然无恙回到安邑!”杨修黯然道:“不管死多少人,哪怕是你本人!”
祢衡眼睛渐渐露出知交的深邃,豪气道:“抛头颅这事非我不可!你小子就在安邑给我准备好粮草就行!”
杨修低头一叹,道:“这事极度机密,就算朝廷也不知,所以......没有粮草!”杨彪虽然任由各大粮行向韩城运送粮食,但朝廷只有在知道刘协在夏阳之后才会大动干戈,而在此之前,断然不会运送粮草给夏阳。
“而且,我算定韩暹要反!所以要去大阳!”杨修说完祢衡的艰险,突然转到自己的去向,让祢衡大吃一惊。
“韩暹要反?”
“朝廷规定屯田税赋为百分之二十,而韩暹的缴纳的粮食却是百分之三十。古语云:事出反常必有妖。韩暹此举无非是向朝廷表忠心,但如果没有反叛的意图,为何要表忠心呢?”杨修脸色严峻。
“那你还去?”祢衡为好友担心,但却由衷佩服好友的胆量,他这句话不是劝止,而仅仅是担心。
二人心知肚明,救皇帝需要的是急智、忠心和献身精神,此事非祢衡不可;而去大阳,需要心机、计谋和对大势的把握,正是杨修的强项。
方向不同,但皆是九死一生!
“此次一别,不知是否还有想见的一天?”此刻的抉择关系汉室的兴亡,年轻的心中即刻升起无畏的胸怀。
“我若先死,一定在鬼门关等你!”祢衡放声狂笑,“若是没死,一定要皇帝小子赏赐百坛将军醉,好好大醉一场!”
“你小子也猜到俺家酒店有问题啊!”杨修讽刺一句,却嘴角一翘,纵意道,“我要天子贡酒!”
二人眼含泪花,击节狂歌。
第三十四章继续向北[本章字数:2322最新更新时间:2013-06-2608:28:48.0]
洛水由南而北贯穿河套平原,水势缓静,在黄河的惊天气势身边,仿佛一个温柔的少女。
达达铁木抬头看天,骄阳似火,草原上的花在热风中垂头丧气,她舔着殷红的嘴唇传令点火做饭。
经过四十里的飞驰,刘协艰难地跳下马鞍,躲在草丛中心疼地整理胯下之物。由于骑术不精,单马镫无法借力,造成双腿和胯下严重撞击、摩擦。
“塔木尔,解开他的绳索!”达达铁木下令,刘协哪能与马背上的牧民相比,如此行军却是难为他了。
塔木尔极不情愿,少女嗤笑道:“一个连马都骑不来的小兔子,能逃脱雄鹰的铁爪!”塔木尔在众人异样的眼光中狠手拽开刘协手腕上的绳索,刘协疼的齿牙咧嘴,硬气地一声未发。
这让羌胡牧民对他有过改观,收拢马群时,羌胡姑娘们围着刘协格格直笑,塔木尔一旁大声驱赶。
羊肉的腥气弥漫中,刘协忍着干呕的冲动,草草啃了一点肉条,马奶硬是喝不下,就在洛水中掬水喝了,强制压下胃中的羊骚味。
羌胡骑兵围着篝火纵情吃喝,一派草原之风。刘协钟情于汉族的农耕生活,彷如两个天地。而脚下的土地,在三年前还是阡陌纵横,如今却是沃草千里,也不知什么滋味。从马奶酒想起伏寿,不知烈酒造出没有,忧思中苍然南望。
达达铁木端起马奶酒,挥手退下两个护卫,与刘协平排而立,道:“从我部拔营北迁之时,你在汉军的营救计划中,已经死了!”她不知为何要这么狠毒地打击他。
刘协穿着不伦不类的羌胡装束,却自有一副异域风情,此刻看去,面孔清瘦却神思忧伤,却是比羌胡大汉多了一份浊世独立的超然,令人怦然心动。
刘协目光看向长天,那里有白云悠悠飘过。
草原的尽头出现几个黑点,羌胡骑兵赶紧严阵以待,冲到近前,十三个骑兵翻身下马,高喊着“翁主”跪在达达铁木身前嚎啕大哭。
却是被擒住的十几名亲随。
羌胡骑兵骄傲地述说逃出汉营的经过,达达铁木高声嘉奖,亲自上前搀起这些铁血二郎,羌胡兄弟更是热烈,重置酒肉,震天欢庆。
“鬼才啊!”刘协扭身坐在旁边,心中感慨万千,以莫问的性情,如果没有用处,直接就砍了,岂能容他们出逃?傻子才相信十几个骑兵能够逃出千人军营。
显然有目的!这目的刘协立即就想到了,无非两个信息:一,莫问知道他在达达铁木的军营!二,莫问就在后面。
逃回来的眼尖之人突然发现躲在一旁的刘协,猛然惊呼,道:“翁主,此人万不能放走!”其余羌胡骑兵细看后一拥而上,激动地团团围住如同看着财宝美人。
达达铁木惊问何故,众人竞相道:“据称此人姓安,封号平西将军,身有奇术,不但能撒豆成兵,而且精通奇淫技巧。攻陷韩城的兵马就是他一夜造出来的!汉营对此人非常重视,派出大量斥候和骑兵寻找此人,若非如此,我等也不会有机会逃出军营。”
刘协不动声色,却更加确认了莫问的意图,不但放了他们,还让他们提高自己在羌胡中的地位,免得自己受苦。
少女的脸色明显变得奇怪,“难到一不留神捡了一个宝贝?”达达铁木力排众议,将刘协单独喊到一边,只得众人听不到声音处,才斜着眼睛问道:“原来你很有本事啊?”
“他们强逼的!”刘协委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