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沈醉石带着厚礼登门,求我一件事。”
宫锦澜越发欣喜,只听蒋同贞道:“他想请我替他求亲。此事本是一桩美事,老夫自然愿意,只是,有件事,我想了想,还是告诉宫尚书比较好。”
“大学士请直说无妨。”
听完蒋同贞的话,宫锦澜如同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浇得透心凉。
回到家中,见到夫人满脸喜色,宫锦澜便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宫夫人笑眯眯问:“夫君怎么了?”
宫锦澜略一犹豫,道:“今日我遇见了大学士蒋同贞。”
宫夫人立刻喜笑颜开,“是不是替沈状元提亲?”
宫锦澜摇了摇头,“他说,沈醉石此次夺魁,九公主功不可没。”
宫夫人一怔,“什么意思?”
“本次殿试还有一位考生刘熠异常出色,策论书法皆让人惊艳。探花定下之后,圣上在他和沈醉石之间斟酌状元榜眼名次。这时九公主从帘后出来,对圣上附耳说了几句,刘熠便被定为榜眼,沈醉石被取为状元。”
宫夫人道:“是公主让圣上点了沈醉石为状元?”
宫锦澜点头:“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到底什么意思?”宫夫人对夫君在自家人面前也搞权术素来是深恶痛绝,她讨厌一切考智商的命题。
“沈醉石才华横溢,有目共睹,取为状元也是理所应当。那刘熠虽然才学和他不相上下,相貌却远不如他。”
作为一枚资深政客,宫锦澜说话带着官场作风,向来只说一半,剩下的要人去自己领会。但宫夫人露出了一个没听懂的表情。
“两人才学不相上下的时候,相貌俊美的沈醉石被点为驸马,有可能是九公主看上了他。蒋同贞前来告诉我这些,自然是不希望我们毁了他得意门生的前程。所以,这件事,我们只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千万不能轻举妄动。”
宫夫人一听跳起来发了飙:“明明是我们先看上他的,再说卿儿对他有救命之恩,做什么可都要讲个先来后到,公主又如何?当年安宜公主也看上你了,我不也照样把你抢到手。”
提及当年,尚书大人略有点尴尬,顿了顿道:“当年的安宜公主和如今的九公主,如何能比?”
宫夫人悻悻地闭了嘴。
当年的明宜公主,生母地位低微,虽是宣文帝的妹妹,论母家权势,和宫夫人的娘家安国公府差得远了。可是九公主不同,那是帝后的心尖宝贝,跺一跺脚,京城都要晃一晃。
可是,沈醉石这般品貌,放手如何甘心?
好不容易碰见这样一个可心的,又和自家女儿有缘分,有渊源。
宫夫人气得快要吐血,可是这口血还得咽回肚子里。
宫卿也很失望,原本以为柳暗花明,谁知却又峰回路转。她不由生出一股世事无常造化弄人的感慨,而且还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恐怕自己的婚事会有许多的曲折。
官夫人被这一场空欢喜弄得郁郁寡欢,眼看再过半月就是花朝节,万般无奈之下,只好铤而走险地让宫卿再次装病。
“玉体欠安”的宫卿托着香腮暗暗祈祷,上天保佑,可别叫那薛二知道我病了。
奈何,铜墙铁壁都挡不住定远侯那一颗萌动的春心,时时刻刻密切关注宫小姐动静的薛二侯爷,立刻请了鬼见愁薛林甫上门给心上人看病。
宫卿真恨不得将这个薛二暴打一顿。
更让人尴尬的是,这事还被韩氏知道了,借着上门看望宫卿的机会,对宫夫人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暗示宫夫人是在和她抢女婿。
宫夫人气得暗自吐血,心说这种二货女婿,白送我都不要啊!
很快,召宫卿入宫过节的旨意下到宫府,宫夫人愁得脸上都快要下雨。
宫卿只好安慰她:“母亲不必担忧,皇后选太子妃,自然不会选个空有其表的花瓶,所以,女儿只要好好地去当一只空心花瓶,就没事。”
宫夫人瞪大眼睛:“装傻充愣啊?”
宫卿笑嘻嘻地一挑柳眉,“嗯,这个我很擅长啊。”
“哎呦,牙疼。”宫夫人捂住腮帮子,甚是后悔没有及早给女儿定下亲事。
离花朝节还有半月,被选上的女子们便提前进了宫,自然,这半个月就是考察期。
被选进来的女子,宫卿大多数都认识,皆是朝中权贵之女,自然,也有她的表姐向婉玉。
进宫当日,被选上的二十四名姑娘被内侍领着,一起去椒房殿拜见皇后独孤翎。
宫卿并不是第一次进宫,也不是第一次见到独孤后,但这一次,心里感受却大不相同。因为这一次进宫极可能会改变她的命运,所以一定要谨言慎行,处处小心。
独孤后身边坐着阿九公主。一双凤目冷艳凌厉,一抿薄唇孤傲凉薄。虽然年少,却气场强大,有着与生俱来的一股子孤高清傲的气质,和她天之骄女的身份倒是极为相衬。
平素严肃端庄的独孤后今日刻意显得温和可亲些,唇角挂笑,亲切地赐座。
二十四位妙龄少女,多是二八芳龄,豆蔻年华,芙蓉如面柳如眉,环肥燕瘦各有春秋,顿时殿内春意盎然,花团锦簇,让人眼花缭乱。
阿九扫视着诸位佳丽,唇角一勾:“母后,怎么没定亲的姑娘这么多,莫非是都等着明年皇兄选妃么?”
此话一出,殿内的姑娘们脸红了一大半,正如阿九所说,许多朝臣都心
里私藏着这个念头,早该定亲的女儿们,如今都还单着身。
宫卿属于躺着也中枪的一种,她可真的不是因为等着明年参选太子妃才迟迟没有定亲的。
“你这孩子。”独孤后嗔了阿九一句,眼睛从二十几位姑娘身上一一扫过,最终落在宫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