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计中有计
撷芳阁前搭起了丈许的高台,四周用彩绸围绕,台上铺着绣毡,依照宫里花朝节的规矩,赏红之后,花神在高台上散花,众人贺拜花神,花神再赏酒赐福。
今年稍有不同,本由一众宫女来做的赏红,已经由宫卿一人独自完成,而花神也换了人,不再是公主阿九。
阿九在一群宫女的簇拥下步入撷芳亭。
亭内早布置的舒适温暖,正中一鼎青铜兽炉里烧着红炭,一吞一吐的火焰,却没有一丝的烟。
阿九施施然落座,她今日虽然不参加花神的节目,但因为要见沈醉石,格外的用心装扮了一番,眉间点了一颗寿阳公主梅妆,画的是飞燕剪水眉,唇脂橘色,显得清新明亮,一双玲珑秀巧的小手拢在白貂毛的暖袖里,模样乖巧又贤淑,这就是她想要在沈醉石面前留下的好印象。
一会儿,她会给他一个惊喜,让他看看,那个宫卿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和她比,自然是云泥之别,天壤之别。
太子殿下姗姗来迟,和他一起前来的还有沈醉石。两人一如春水明波,一如寒冰清辉,皆是世间少见的美男子。
沈醉石见到阿九依旧是一丝不苟的行礼,公事公办,拒人千里。
阿九端着的贤淑稳重瞬间就破了功,心里嗷嗷的小火苗便腾了起来,为什么每次谈到她,都如春天般温暖,为什么每次见到我,都是秋天般萧瑟?
阿九最擅长的就是寻找出气筒,搬起石头砸别人的脚,于是一道仇恨的眼刀越过撷芳阁,只杀到高台前。
宫卿远远地站在人群后,低调再低调,恨不能隐形,沈醉石一出现,她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慕沉泓单手支颌,似笑非笑地看着沈醉石道:“这花朝节明明是女孩儿家的事,母后却偏生要我们来参与,真是有些煞风景。”
沈醉石也不知道独孤后到底是何用意,自己一个男人,和花朝节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来这儿,就是为了体会什么叫尴尬和孤寂吗?
慕沉泓笑吟吟地看着高台,花神乔万方站在高台上,玉带凌风,裙裾飘逸,手中的彩笺花卉迎风散开,无边花雨中,她姿容艳丽,的确是一道让人难以无视的艳光。
而人群中,那个刻意隐在向婉玉身后的倩影,却更让人无法移动目光。
撒花完毕,众人齐贺花神纳福,乔万方步下高台,和诸位佳丽一起走进撷芳阁拜见太子公主。
慕沉泓淡淡笑道:“免礼,赐座。”
诸位佳丽一落座,瞬间阁中便亮了起来,花团锦簇,丽色无边。
雍容华美的许锦歌,清丽动人的乔万方,娇俏可爱的薛佳,个个皆是花容月貌,姿色不凡,阿九觉得今日自己穿的清雅素淡,果然是对了,这些庸脂俗粉的打扮只会让人眼花缭乱,而她,要凭高贵的气质取胜。
安夫人道:“把皇后赏赐的花糕端上来,赐给大家。”
宫女们端上来花糕,这些都是用养馨苑里的花瓣和面做成的精致点心,形状也做的极其精美,有梅花,桃花,杏花等花样。
“这是母后赏赐的花糕,大家尝尝吧。”
阿九发了话,佳丽们便拿起花糕,送到唇边品尝,太子面前,风度礼仪最是要紧,自然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一口,有几位佳丽功夫高深,咬下来的糕点也不比蚂蚁咬的多多少。
薛佳咬了一口花糕,笑嘻嘻道:“真好吃,我在湖州可没吃过这样好吃的糕点。”
阿九不屑地笑了笑,心说,只有养馨苑里才能将花催的提前开放,才有条件采集花瓣做花糕,你那湖州此刻天寒地冻的连个狗尾巴草恐怕还没发芽呢。
宫卿尝了一口,花糕的确是味道清淡宜人,有鲜花的芳香,有糯米的软糯,还有一丝奇异的清甜。
安夫人又道:“花神还没赐酒吧。”
乔万方亭亭玉立地起身,端起一壶早就备好的清酒,依次给诸位佳丽倒了一杯,由宫女端送到诸位佳丽的桌上。
“大家共饮谢花神赐福。”阿九端起杯子,率先喝下,众人接着举杯,一饮而尽。
不论薛佳到底是何用意,也不论这酒中到底有没有药,但既然薛佳说了,就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