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口咖啡后对方才匆匆推门而入,这位摄影编辑人如其声,长一张活力四射的娃娃脸,鼻梁上架着副大黑框眼镜,笑起来很有亲和力,年纪不过二十,名字叫张玲尹。
是个厉害人,高中辍学后精学摄影,成功混到了现在这个位置。
双方交谈得很顺利,相关事项弄清楚后约定三天后摄影棚见。
后面对方还有事闲话就没多聊,程弥从咖啡店出来后收到红毛信息。
[你来不来玩啊?]
后面接个地址,不远,从这儿过去都不用打车。
但程弥抬手招了辆车坐进车里,给他回了短信。
[不去,你们玩吧。]
短信刚发出去红毛秒回。
[怎么不来?厉执禹在这儿,他让你过来。]
程弥简单回有事两字,让他们自己玩。
出租车停到楼下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程弥付完师傅现金后下车。
老城区巷道交错,电线杆斜影歪扭,这个点不少人家已经入睡,楼上漆黑窗口和明亮灯光交错,隐隐约约有电视声传来。
程弥在这片寂静声中上楼,司惠茹和司庭衍平时都睡得早,所以推门而入时如她所料客厅早就一片漆黑。
但也有让她出乎意料的。
一片混沌昏暗里,司庭衍房门底下一小缝光。
他还没睡。
程弥一根指尖虚勾着刚从咖啡店买来的一小块蛋糕,视线停在他房门上。
夜晚让人神思松弛,她脸上神色松散,从容到有些温和,身上香水尾调的女人味若有似无。
楼下有车驶过,引擎声在深夜里碾过人神经,程弥目光从他门上收回,关上门回自己房间。
她晚上晚饭吃完就匆匆去赴约,没来得及洗澡,进屋后拎了件衣服到浴室洗漱。
洗到一半房间里手机铃声大作,大半夜这铃声响得实在要命,她草草冲完从浴室出来。
手机在床上不停震动,闪着一个陌生号码。
就刚才那震动频率,程弥猜这电话估计已经连打了好几通。
可拿起来接听后那边却是一声不吭,紧接着被挂断。
耳边被通话切断声取而代之,她挪开手机看了一眼才发现两分钟前有人发彩信进来。
程弥知道点进去肯定会看到一些什么东西,但也没犹豫,指尖点进去,是一张照片,这张照片跟前几天她拍的那几张本质上没什么不同。
酒吧卡座里,厉执禹腿上坐着一个圈着他脖子的女生,瞧这架势女生下一秒就快亲上去。
被男朋友戴绿帽理应有的那些愤怒,悲伤,不可置信等情绪,却通通没出现在程弥脸上。
她只略微风轻云淡地挑挑眉。
与此同时房门外响起一阵关门声,隔着条走廊,动静格外清晰。
程弥抬起眼睫,没再去看手机。
听声音是司庭衍从房间里出来,往浴室那个方向走了。
她突然想起还有东西在浴室里,但也没急,又翻了眼信箱内其他短信。有一条厉执禹发的,内容是一个电话号码,后面跟着一句话,是给她介绍某个带网红的经纪人。
程弥象征性浏览一遍,没去理,手机扔回了床上,然后走过去从衣柜里拎出一件胸衣,穿过臂往后扣上。
做完这些她才慢悠打开房门出去。
客厅没开灯,窄暗走廊里只浴室那方光线投落在过道地板上。
程弥看了眼那处,抬脚往那边走。
四周寂静无声,她融进冗长黑暗里,没一会儿便走到那片光下。
灯光昏黄,司庭衍侧对浴室门,正要抬手去打开热水器,余光明显注意到她了,看了过来。
他穿着宽松黑色短袖,本来就白,这个颜色的衣服让他看起来更白了。
男生这个年纪独有的身体线条被罩在底下,肩颈宽薄,小臂血管若隐若现。
程弥倚靠在门边,对视上他眼睛。
司庭衍眼神和往常无异,情绪是封闭的,视觉上总让人感觉很冷漠。
浴室里几分钟前她洗完澡的热气还闷着,呼吸间潮湿闷热。程弥白皙肩膀上只吊着两条黑色细吊带,一绺湿发蜷搭在锁骨上,水滴沾上肌肤。
她看着他,开口:“东西忘拿了。”
什么东西,司庭衍没问。
他视线从程弥身上离开,没打算回应她,转回头去打开热水器。
就是这个反应,程弥知道他看到了,知道她要来拿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