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几人再不敢放肆,赶紧跟着张二娘进屋。
大山又出门干活了,家里没个靠的上的男人,张二娘看着几个孩子进了屋,抬手就把堂屋门关起上栓。
屋外太阳大,透过窗棱射进来,虽关了门,堂屋里光线也足。
海棠打开油纸包,把还冒着热气的饼子送到两个弟弟手里,又递了一个给张二娘,“娘,趁热吃,您这大白天的关门干啥呢?”
张二娘摆摆手,在海棠对面坐下,揉着脑门说道:“省着给他俩吧,家里也没啥解馋东西。现在外头乱的很,前几日还有富户被抢了东西,咱们小户人家,没钱没势的,小心些总好些。”
海棠深以为然,点点头。
一别多日,母女两个总算能说几句体己话了。
张二娘瞅着海棠,越看越欢喜,一一细问她都在干些啥活计,可还危险,可还受累这样的问题。事无巨细。
海棠连连回答,并不嫌烦,相反,她此刻尤其享受这般被张二娘叨叨关心,只恨不得明日不要再回那北区,再不要离开家人。
海棠交代完,又问了她爹大山的情况,得知她爹最近又被调到城主府做帮工了,这才放下心。
只要一家人都好好的活着,都在一起,便比什么都强了。
叙过话,海棠偷偷把银子塞进张二娘手里,“娘,这是孝敬您的,快收好。”
张二娘掂量掂量,吃了一惊,“做工一个月,怎会如此多?”
海棠凑过头,轻声道:“我们药房给一个当官的看好病,他赏的,您收好就是了,女儿在外头没有胡来,放心!”张二娘得了海棠的定心丸,这才安心收了银子。
屋里静谧,吧唧嘴角的声音便显得格外响亮。海棠转眼瞧去,见桩子和阿福吃的满脸饼皮,馋相十足。
阿福脸尖尖的,掉了不少肉,桩子也瘦了许多,小时候肉呼呼的圆脸早不见了。
海棠看着心酸,问张二娘:“咱家吃的不好吗?阿福和桩子都瘦了不少,这样下去可不行,他们都长个儿呢。”
张二娘收好钱,听她提这一茬,脸上愁苦之色重了几分,“咱们现在能饱肚子就不错了,哪里还求吃得好?玉米面都得四文一斤了,这还是最便宜的,白面要七个铜板子,光吃,一个月你爹那点工钱都不够用的”
海棠听了这话,也跟着叹口气:“早知要在这地待这么久,咱当初就该把银子都带出来了”
张二娘摇摇头,说道:“兵荒马乱的,咱们走运才带着点钱跑出来,那些倒霉的,出了门钱就被抢了,哭天喊地也没法子。咱留下家底在村里,以后回去了,还有个指望”
“可眼下日子不好过啊,娘,我看着弟弟们这样,我就难受。”海棠抹了抹眼角泪花。
“傻孩子,穷人的日子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张二娘勉强笑笑,拿布巾子给她擦脸,“咱们是好的了,不管好的孬的,咱还能饱着肚子,你看这西河城里,多少人家只能吃救济粮,喝几口清汤粥的?”
海棠抹完眼泪,听张二娘这一番话,也觉着是这个理,便点点头应和。
“娘现在知足了,咱都好生生的,等过了这个坎儿,咱一家人回去,还有好日子过”张二娘舒口气笑起来,满脸的褶子跟着放出光彩。
“嗯,都听娘的,您说怎么着就怎么着”海棠被张二娘的满足劲儿感染,好受许多,附和她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