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久,丫鬟进来,说是晚膳时辰到了。陶晴放下书,又披了件中规中矩的外衣才朝厅堂去了,她有种直觉,今晚这饭,大约是吃不太平了。
孔洛果然已经到了,老夫人也到了,两人正说说笑笑呢。可出乎陶晴预料的是孔洛面上竟然十分愉悦平静,完全没有下午白莲花属性时的楚楚可怜。
陶晴低头给老夫人问过安,入了座,黎牧才进来,丫鬟们见人齐了,开始上菜。
然后就是沉默,一顿饭吃下来,那可真是寂静无声,连咽口汤的声音都能听到,陶晴很担心自己会不会因此积食并消化不良。
好歹挨到饭毕,她刚想起身离开,却见有小厮快跑进来了,道是锦绣庄的孙掌柜有急事要禀告。
锦绣庄向来是乔桐在打理,但眼下天色渐暗,即便此处风俗对男女之防比较宽松,陶晴也不方便回桐华苑单独见客了,只好开口请人进来。
不多时,那孙掌柜便快步进来,他对着老夫人和黎牧行过礼,才将手上那块一尺见方的料子递给乔桐,道:“ 少夫人,这是霓裳坊才开售的寒玉绸,可这分明就是我们织染坊中还未完工的凌波锦啊。”说着又掏了小块料子递了过来。
额……这事她还真不清楚,陶晴只好将两块料子接了,摆出凝重的样子仔细观察,花式纹路和颜色果然都十分接近,等确认两块确实没有差别后,直接抬起头问:“我们的凌波锦有多少?”
那孙掌柜听闻此言,眉头都皱在了一起,道:“我刚从坊里过来,如今染好的已有一千一百匹了,已织好未染的尚有三千多匹。”
一直端坐于上位的老夫人终于发了话:“如此,是织锦的方子给泄露了?”又扭头对着乔桐道:“可这方子向来是你保管的,怎会泄露出去呢?难不成是出了内鬼?”
就这一句话,陶晴忽然就觉得豁然开朗了!曾管家和孙掌柜是乔桐仔仔细细拉拢起来的人,平日里,涉及到生意,孙掌柜多是是跟曾管家联系,然后由曾管家转告乔桐。可今日,孙掌柜来了,却直接被人领了进来,陶晴面故作色凝重,又沉思了一番,才道:“这件事,还是要同方叔仔细商量一下。”说罢就让小厮去请管家来。
“孔洛此次去你姑母家,带了不少东西回来,我便让管家送了点补品过去,权作答谢了。”老夫人在一边悠悠道:“依着我看,还是先把走漏消息的人揪出来比较要紧。”
果然,这曾管家不在,孙掌柜又是夜晚到来,一切都巧合得紧啊!陶晴靠在椅背上,如今她们恨不得将乔桐给就地正法以解心头只恨,要跟她们讲补救办法,估计也行不通的,只好问:“那老夫人觉得该从哪里下手呢?织锦的方子虽是由我保管,可织染坊里也有且人多眼杂,曾管家也曾见过……”
老夫人像是认真思量了一番,才对着黎牧道:“若是这方子是到了织染坊后才流出来的,那霓裳坊工艺、人手均不及我们,又怎能抢在我们前面呢?”
沉默了半天的黎牧终于发话了,却不是回答老夫人的问题,反而扭头对着陶晴说:“锦绣庄既一向是交与你打理,且生意不错,此时出了事情,我也不便多加苛责,但此事若没有个说法……”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关在小黑屋,现在才出来,更新晚了,不好意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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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47章 夫君好“同志”
黎牧沉默了半天,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扭头对着陶晴说:“锦绣庄既一向是交与你打理,且生意不错,此时出了事情,我也不便多加苛责,但此事若没有个说法……”
“出了这样的事情,确实是乔桐的疏忽。”陶晴对着老夫人低了低头,又对着黎牧道:“如你所言,锦绣庄既是我打理的,那我定当将此事处理好,绝不会让这件事影响了生意,也不能教内奸跑了。”
“那是自然。”黎牧看了她一眼,“你打算如何做?”
“重新做一批锦缎,做得凌波锦更好!”
黎牧笑笑,跟老夫人辞过后,便离开了。
“这批凌波锦就先不要做了,明日傍晚,我就让人将新的花纹样式送到织染坊,你先回去吧。”陶晴对着孙掌柜说完,又转身跟老夫人请过辞,也退了出来。
老夫人倒也没有再说什么,可今夜这样大的一场危机,就如此化解了,也忒顺利了些,想来应该还有后招啊。
陶晴经过青檀居的时候,看到黎牧站在院子里,她本想低头从门前走过去,却不想那货正好看过了。
她只好停下来,其实她一点都不怕黎牧,确切地说是她从不畏惧任何不好女色的男人。
这话的弦外之音就是,黎牧是个好“同志”!之前,陶晴十二万分的不愿意接下这趟差事,陶天便说,这黎牧极少宿在两位夫人房中,虽然会隔三岔五地同夫人过夜,可那也仅仅是掩人耳目的“过夜”罢了,孔洛嫁进来几年都无所出,便是个例证了。陶晴当日还反驳说,也许是孔洛不易生育呢!
可由他今日的所做所言便能看出,黎牧对女子的态度确实不太友好,不管是对来捣乱的那个风骚轻熟女,还是对府里的两位夫人……
想到自己的夫君的取向问题,陶晴忽然有点荡漾了,于是再不犹豫,挥开丫鬟,一个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对于她的不请自入,黎牧倒也没有说什么,瞟了她一眼,继续专注地站在那里。
进去了,陶晴这才发现他前面是一颗葱茏的大树,她想起来了,这个院子叫青檀居,那这棵乔木便是传说中的青檀吧。
黎牧终于回身,到木桌前坐下,斟了一杯茶,放在桌子的一边,道:“这是第二泡的雀舌,尝尝罢。”
“好。”陶晴坐下,端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味道好极,茶水微烫,可伴着袅绕的绿茶香,嘴中还是填满了浅淡甘甜的清爽,果然,雀舌还是沏第二遍时最好喝,因为第一泡偏苦涩,第三便味道又淡了。
黎牧也跟着在旁边坐下,又将她的杯子蓄满了,才问:“你要如何做?”
“如刚刚说的那样做。”
黎牧抬眸瞧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陶晴见他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忍不住问:“你可有什么更好的法子?”
“有,可我的法子,你行不通。”
“……”陶晴想着他刚刚在饭厅到底帮了自己,只好强忍了脾气,说:“先前多谢了。” 她之所以要道谢,是因为他刚刚在老夫人跟前说的那句“锦锦绣庄既一向是交与你打理,且生意不错,此时出了事情,我也不便多加苛责”,他作为掌控黎家所有生意的当家,说出这话,便帮她堵了众人的口,不然,只怕老夫人不会这么轻易将事情揭过去,她虽不会怵,可有些麻烦还是能免当免得好……
没有等到预想中的回复,陶晴只当他手下了谢意。
总这么沉默下去实在有些尴尬,陶晴忍不住想旁敲侧击地打探一下他的取向,可想到跟前的人嘴巴有些不留情,只怕自己会碰一鼻子灰,便作罢了,顺口问道:“你这里可又什么特别的香?”
“要怎样特别?”
陶晴道:“在府里时独一无二,无人用过的。”
“我这里倒是有一味香,全天下怕是难有第二人用过。”
就知道,这货做着如此大的生意,怎么着都应该有点稀罕货才对!陶晴忙问:“什么香?”
“知道名字也无用,因我并不打算借你。”
你还真实在!陶晴的眼睛睁圆了又眯起来,眯起来又睁圆,如此反复好几次,也没能从黎牧脸上看出一丢丢的情绪起伏,更不要说愧疚难为情什么的了:小子,算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