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终于重新走了起来,宫欣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一言不发,痴痴呆呆的望着车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肃观看他消瘦的身影充满了一股无力的感觉,知道他这次受到的打击不少。
不过,难得世上真有对景泰如此忠心,对大丰帝国如此执着之人,王肃观对他也开始刮目相看。
这家伙,如果能够纳为己用,等将来自己的孩子登基称帝的时候,那他便可位列三公,做那辅政大臣。
王肃观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忽然问道:“宫先生,你多大了?”
“十五……不,五十了,你、你问这个做什么?”宫欣没有回过头来,神色颓废的道。
王肃观将他气了个够呛,真有点幸灾乐祸,笑道:“宫先生,你这年纪也不小了,生气起来可真像个小姑娘,哈哈。”
那宫欣气得一瞪眼,慌张的整理了一下仪容。
“不许跟我这么说话,你、你……我不跟你吵,回京之后,看我不向皇上参你一本。”
宫欣自知说不过王肃观,又叹了口气,将头朝向车外。
王肃观笑了笑,从怀中拿出一颗火雷,往宫欣的手中塞去,一抓他的手,竟发现他常缩在袖子中的手上竟然戴着一双宽松的银丝手套。
宫欣仿佛受到什么刺激一般,一把将王肃观的手甩开,喝道:“你做什么?”
王肃观一奇,怎么他的反应好像女人的手被摸了似的,讷讷的道:“你……我,我想给你这颗火雷。”
宫欣神色一松,将火雷拿了过来,不咸不淡的道:“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不要轻易靠近我,我身上有机关,你要是触碰到机关,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我之所以敢接近你,可别认为我没有一点防备。”
王肃观倒吸了一口凉气,难怪这家伙反应这么大,原来他身上有机关,可别是用来对付自己的。
他庆幸的摸了一把汗,幸亏刚才摸了他一把,让这家伙道出了底细,否则真要是被他杀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你、你身上是什么机关,剧毒,还是银针?”王肃观问道。
宫欣揣好火雷,跳开话题道:“你别以为给了我一颗火雷就能消除我的戒心。不过你说的也对,我会拿着这颗火雷献给朝廷,让朝廷大批量制造,还怕什么大炎帝国。”
王肃观讨了个没趣,不过摸准了宫欣的脾气,也坦然一笑,没有动怒。
常珊珊性子中有几分傲气,看着二人又斗个不停,不屑搀和,在一旁冷眼旁观,待二人都停了下来,方才说道:“老爷,前面便是浔河城了。”
王肃观精神一振,一直以来都没有向常珊珊问过常家与大盛帝国有什么关系,没想到常珊珊对大盛帝国的地理如此熟悉,心念一动,便大有深意的问道:“你对大盛帝国的情况似乎很熟悉。”
常珊珊心头一跳,有意无意的看了宫欣一眼,没有说话。
王肃观刚要在宫欣的身上拍一巴掌,将他从车上拍下去,可总算想到宫欣身上有机关,忙将手收了回来,道:“宫先生,麻烦你先去骑马,我和常姑娘要谈情说爱了,快下去吧。”
此言一出,常珊珊面红耳赤,嗔怪的瞪着王肃观,道:“老爷,请不要胡说八道,我常珊珊可不是任人侮辱之辈。”
宫欣朝二人看了一眼,没好气的厉害了。
王肃观赶忙道歉:“常姑娘,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想支开那姓宫的讨厌鬼,跟你说点事。”
常珊珊的脸色这才平静了下来,黛眉一挑,问道:“什么事?”
王肃观从怀中拿出一块牌子,交到常珊珊的手中,道:“这东西,应该是常夫人掉到一品楼前面的。”
常珊珊目光一闪,神色变得非常复杂,似恼恨,似不忍,似伤心,连连长叹。
“你既然将这块牌子出示在我面前,想必它的来历,你都清楚了吧。”常珊珊眼中泪光闪烁,幽幽的道。
“铜锣教。”王肃观本要打量常珊珊神色变化的,偏偏实在不愿意看到女人在自己面前哭,又将目光移开,问道:“常家与铜锣教,想必有些关联吧。”
“若是没有关联,我这一生也不用如此凄苦了。”常珊珊泪珠在眼中滚来滚去,最终还是掉了下来,打在她如玉一般雪白的手上。
若是王肃观的女人,王肃观自然对她甜言蜜语哄一哄,可是他对常珊珊,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即便她长得貌美如花,身段绝世,但王肃观这种女子可一点兴趣也没有,一时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哄她一下。
最终,王大都尉挣扎良久,选择用沉默来应付她,等她哭完再说。
常珊珊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伤心往事,一哭起来竟像是决堤之江一般,简直有些吓人。
“常姑娘,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毕竟早就成为以往,做人,应该往前看,往事是用来追忆的,未来才是自己创造的。”王肃观只能硬着头皮安慰两句。
常珊珊何曾听过王肃观用大白话说出如此富含哲理的话来,心头一凛,悲伤被冲淡了不少,定了定神,擦拭着泪珠道:“其实,我娘亲便是铜锣教的人。”
“景泰十八年秋,大阳帝国的公主嫁给了当今皇上,大阳帝国与大盛帝国的联盟终止。十九年春,大丰帝国派出奇兵,收服黄蜂岭,一直打到浔河一带,杀的大盛帝国打败。”
“当初,大盛帝国总结经验,将失败的教训归结在他们对云州的动静一无所知的份上。于是,铜锣教便派遣我娘亲来到了云州,建立势力,成为大盛帝国在云州的联络地点。”
王肃观心头一凛,景泰十九年常珊珊的母亲才来到云州,那也就是八年前,那时的常珊珊应该已经出生了,由此说来,常珊珊并不是常家的人,也难怪常家要如此迫害。
果然听得常珊珊情怀激荡的道:“其实,正如老爷你所料想的一样,我本非常家的人,而且,我也不是我娘亲生的。其实,也不怕大人笑话,我曾是浔河城中的花子,娘亲看我可怜,恰好她膝下无子,便认了我做他的女儿,跟着她来到了云州。”
王肃观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点头笑道:“这么说来,你才学了不到几年的时间,便成了云州第一才女,了不得啊。”
常珊珊神色一动,那股傲气再度流露出来,神采飞扬的道:“我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娘亲对我非常疼爱,又手把手的教我,我才有今天。”
顿了一顿,常珊珊的神色再度一黯,道:“当初,娘亲的目的是在云州建立一个联络据点,她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直到有一天,我爹爹常耘看重了我娘亲,上客栈来提亲。”
“那时,我才知道,娘亲早就发誓为铜锣教效忠,奉献一切,她来到云州,无依无靠,如果嫁给我爹,也算是有了个安身之所,再借助常家书香世家的掩护,我娘她的大计也能够顺利施行。”
“可是,就在娘亲与爹成亲之后,我爹竟然大病不起。大家都说我们母女是扫把星,要将我们赶走。我娘不忍就那么离开爹,便强留在常家。可是有一天,大娘送来一碗羊肉汤,娘喝了之后,七孔流血,便死掉了。娘的尸首,也被埋在常家的后花园中。”
“当然,这一切是我亲眼目睹的。为了给我娘报仇,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明察暗访。终于有一天,让我偷听到了大娘与他的宝贝儿子的谈话。原来,他们早就发现娘每隔三天都会去出门一趟,回来的时候,身上会带一笔银子。”
“其实,那是铜锣教给年娘在云州的活动经费,他们每接触一次,铜锣教的探子便将钱交给娘亲。我也不清楚他们是如何知道具体的细节的,不过他们摸清了娘没有背景的底细,一来为了防止她争宠,二来为了冒充娘亲去取活动经费,所以才将娘亲杀了的。”
“他们是如何冒充你娘取活动经费的?”王肃观心头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