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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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窈这才想起来腰牌这档子事,她也不避讳,大大方方回去取出交给赵嬷嬷,既然赵嬷嬷知晓,那么许皇后定然也知晓。连枝受她耳濡目染可以帮她一起瞒许皇后,可赵嬷嬷不一样,用饭圈的话来说,赵嬷嬷属于许皇后的死忠粉无疑了。

赵嬷嬷揣回腰牌,脚下纹丝不动。

“殿下,即便您会有怨言,老奴有些话也不得不说,皇后娘娘满心满眼都是为了殿下着想,且不论吃穿用度,凡是您上心的,皇后娘娘同样也会留心。”

江窈其实真的挺想回她一句,既然不当讲就不要讲了。

赵嬷嬷依旧板着张脸,“就拿殿下宫里焚的藏香来说吧,殿下前阵子开口一句话说撤了苏合香,闻着腻味,皇后娘娘便别出心裁给殿下寻来藏香。殿下现如今年岁也不小了,也该体谅皇后娘娘一些。”

“赵嬷嬷的话我不光今日铭记在心,往后也必不敢忘。”江窈抿了抿唇,“更何况,赵嬷嬷素来行事稳妥,对母后更是唯首是瞻,若非母后的授意,你也犯不上同我说这些。”

江窈穿过来到现在从不主动招惹是非,但这不代表她是个人善可欺的包子性格,别人敬她一尺,她还别人一丈。

“老奴僭越,一时失言,望公主恕罪。”赵嬷嬷瑟缩着唇,怪不得许皇后时常念叨公主是个小机灵鬼,她算是见到真章。

的确,许皇后慈母的形象扮得久了难免拉不下脸,公主她成日里吃喝玩乐,好繁华,好鲜衣,好烟火,好美婢,整个一未经人事的女儿版纨绔。

所以许皇后一边溺爱江窈的同时,一边忍不住私底下和赵嬷嬷吐露苦水,她需要一个人□□脸来配她的白脸,但她不希望□□脸的这个人是光熙帝。

许皇后和王淑妃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已是穷途匕首,光熙帝若是冷落江窈,落入旁人眼里却会大做文章。

江窈刚进永和宫便听见光熙帝坐在上首,正和一旁的许皇后说体己话。

帝王的心可真是捉摸不透啊,好像他们心里永远都有杆自己掌控的秤,该往左偏则向左,该往右偏则向右。

她挑起珠帘进殿,欠身行礼。

出乎意料的是,光熙帝和许皇后都没有准她落座的意思。

她只好挺着背脊,开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模式。

毕竟她也怕长此以往,被封建思想荼毒。老话怎么说来着,初心不变。

“窈窈,你可记住了没有?”许皇后藏在袖口里的手紧攥着帕子,她故意拔高几分声音,江窈这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十有八九在走神。

江窈:“……”记什么啊,她总不能每次觐见随身带个小本速记吧。

“母后教诲的是。”江窈一脸诚恳,暗自感叹一句中华文化博大精深。

光熙帝甚是欣慰的看着她:“你这样通情达理,朕便放心了。”他揭开茶盖喝一口茶,“本来以为要费许多口舌,郑太后整日把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挂在嘴边,不过是谬论罢了。”

江窈听得一头雾水,于是她小心翼翼的望了一眼许皇后。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窈窈向来很通情达理,陛下既已替你仔细打点过,本宫也放心,明儿你可务必不许迟到,好生去国子监读书吧。”许皇后显然接收到她求救的眼神。

江窈很是不服气,她好歹也是个语数外物理化全面发展的新时代文艺青年,怎么到他们嘴里倒成了个傻不拉几的大文盲似的。

她只是毛笔字难看了点,不会写书面用语,没有诗情画意而已。

江窈去国子监前,以为自己即将开启枯燥无聊的学院之旅。

等到她真正去了国子监后,她才发现,国子监似乎成了她公主生涯里的第一道分水岭。

她作为一个公主,联姻是不可能联姻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联姻的。

想参政又不敢,国子监就像她的公主府。

里面到处都是白面小生,大邺的未来栋梁,还会溜须拍马,一个赛一个说话中听。

她超喜欢待在里面的。

打个比方吧,好比江煊常说的一句“皇姐英明”现在已经演变成了“公主英明”,其中以世子秦正卿为首,当然了,江窈知道秦正卿和江煊打小关系亲近,其中肯定不乏江煊的功劳。

江煊除却每日跟着光熙帝上朝,更多时候则有东宫专门设立的太傅负责授业。

总之,江窈在国子监的日子,逍遥又快活。

司业和主簿都对她平日里的行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但如此,还时常照拂于她。

她除了头两日挑灯夜战,帮连枝磨墨,交了一份功课上去,之后都没有再交过。

说老实话,江窈还是生平头一回体验不学无术的女学生人设。

努力很辛苦,但偷懒真的好舒服。

不知不觉到月底霜降这一天,江窈的画作正被众人传阅,无一不在捂着脸憋笑,更有甚者噗嗤一声笑出声,两鬓斑白的司业捧着书站在讲坛上之乎者也。

其实江窈只是画了一副司业的素质三连表情包,吹胡子瞪眼,寥寥几笔,生动形象,与其说是简笔画,不如说是卡通画,她还琢磨着待会找块朱墨来上个色呢。

结果由于秦正卿笑声太过爽朗,事情败露,司业大发雷霆,遂大手一挥,把江窈赶到檐下罚站去了。

凡是进了国子监的学子,都得按照里头的规矩来,没有人会惯着公侯世族大少爷的脾气,江窈已经算是开了先例。相比较司业拿出戒尺打手心的惩罚,江窈这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连枝体贴的给江窈裹上斗篷,俏生生一张脸埋在镶绒边的帽沿里,鬓边的珠花亭亭玉立。江窈捡起根树枝,默默在地上鬼画符。

国子监是四牌楼的建筑设计,她隐约听到墙根边有书童聚一起议论纷纷——

“广阳王的案子尘埃落定,三日后正午时分在宣武门外的菜市口斩首示众。”

“听说老王妃带着广阳郡主跋山涉水,马车今儿一大清早进了长安城。”

“陛下法外施仁,没有株连九族都算是轻的,这事儿啊,已是板上钉钉了。”

苦了老王妃袁氏,一大把年纪,衣衫轻薄,都没来得及更衣便站在寿合宫外头求见郑太后,等到晌午郑太后都闭门不出,摆明了给她吃闭门羹。

江镜莞身上的装束素净,鬓边钗一支银簪,眼角眉梢尽是倦容,丝毫没有半点以往广阳郡主回长安城时的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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