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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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友仁“呵呵”一笑, 此刻仿佛如邻家老伯一般, 丝毫没有半点架子:“在外面就不用再称什么“阁老”了, 称我一声黄世伯足以。”

这一声“世伯”林清可不敢攀上,闻言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表情, 只是继续笑眯眯地看着黄阁老,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黄友仁也不以为意,只是继续道:“林清你今天这一闹, 等于是将朝堂上超过半数的大臣们都得罪了, 以后你的为官之路,老夫着实为你感到堪忧啊!”

林清闻言苦笑摇头道:“黄阁老, 下官也是被逼无奈啊!若是国库充裕, 清至于如此处处树敌,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吗?只是但凡能为了大明做一点贡献, 那么下官也算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黄友仁心中忍不住暗骂一声:小狐狸!真够滑不留手的!

黄友仁故意先让林清叫他世伯示好,又用官途忐忑来让林清担忧,没想到林清却毫无动摇之态, 一言一行丝毫不比他在朝堂中斗了大半辈子的人逊色。

只是面上黄友仁却是一副非常欣赏林清的姿态,抚了抚胡须点头称赞道:“难怪今天圣上要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林清你有这样远大的抱负和志向,以后成就绝对不会了了。只是你当知道,这世上还有一句话,叫做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单打独斗,可是很容易伤了自个儿。当然,老夫也明白,你心志颇高,不怕自己的损伤,只是若你的政见尚未得施展,就半途而废,那才是真正的可惜啊!人说良禽择木而栖,老夫也颇为欣赏你。一人独木,二人成林,林清,其实你可以好好想一番老夫这句话。”

黄友仁目光直视着林清,话里的意思也十分明确,他这是在招揽林清!

不错,黄友仁其实一直有心想要招揽他,只是他又一次一次地小视了林清。

最最开始知道林清,是马丛文献治理黄河之策上,等他调回马丛文后稍加调查就知道了出此计策的人是林清。只是当时得到调查结果时,黄友仁是有些不信的,才十二三岁的黄口小儿,能有多大能耐?再观他其他文章不过平平,这种灵光一现突然涌现的天才到后面又成为庸才的人多了去了。再则,就算黄友仁想要用他,那也要几年之后,考中进士再说。在那之前,林清连上场和他们同桌玩牌的机会的都没有,更何谈其他?

黄友仁自以为已经是先人一步关注了林清,也是留了神了,只是没想到林清此人确实有本事,从吊车尾的秀才,一路过关斩将成了解元,会试批到林清的卷子时,黄友仁就知道此子要比自己想象中的更为有才。当时他一念之间的想法就是罢落林清的卷子,磋磨他几年,再递出橄榄枝,到时候可不对他感激涕零、死心塌地?

这是黄友仁在官场上惯用的招数,可是却被秦启桢坏了好事!

从此之后,一步错、步步错。林清入了官场之后,他因为沈修文案焦头烂额、收拾残局之时,林清这小子的官位却是见风就涨,还屡建奇功!很多想法计策都令人应接不暇,等到再回过神来时,林清已经走到了今天这个位置!

若是此时还不能收服这个林清,那么以后,他和林清之间是必然要站在对立面的。

所以虽然林清成功下达开放私营铁冶之事,黄氏一族肯定也要损失不少利益,但是黄友仁凭着他这么多年从政的眼光,还是肯定了林清的价值绝对在那区区一块铁冶产业之上。

甚至他有信心,能得林清,只要再加以扶持两三年,他的首辅之位不在话下!

而他也知道,像林清这样的少年天才,只有放下架子,和他平等的对话,赏识他、支持他的政见理念,才有可能将他收入囊中。

黄友仁自问官场之上无永远的朋友,也无永远的敌人,即时他们一派和林清有过一些小摩擦,那也无伤大雅。只要今日大家都卸下心房,他徐徐图之,未必不能成事。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林清对他的印象恰恰来自于那个古北小镇上的一桩对于他们黄家来讲的小事,一件他们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或许如今都已经完全遗忘的事情。可是这件事却一直铭刻在林清的心中,那名叫做何云燕的少女,林清明明和她只是一面之缘,可是有时候午夜梦回却能让林清突然想到她最后倒在血泊中的样子。他想救,却无能为力,甚至后面有着一大帮子的人在告诉他,你救不了的,这就是世道。

是啊,现在就是这世道。林清心里一直很清楚,甚至在一开始的时候,他也就愿意这样浑浑噩噩的活着,考个秀才,做做小生意,养家糊口、温饱不愁足以。可是何云燕那一撞,却仿佛直接撞在了他心头一样,那种震撼、那种生命在最美好之时突然被扼杀的恐惧,都让他心中惴惴不安。

如果说别人已经麻木、已经适应了这个世道,那么他痛苦的是他的清醒。他经历过后世的民主、平权,知道什么是自由,什么是尊重。或许后世也有许多阴暗的角落,但是很多人都已经站起来发声并且为了更好的社会而积极地努力着。正是因为经历过,他才无法麻痹自己。

林清不知道这个世界未来的走向会是什么样,会不会也像后世一般大明被清朝所灭,汉人被异族统治,然后二百六十年后,被国外列强被逼着下跪,东方雄狮在侵略者的铁蹄下奄奄一息。

林清只是希望,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可以做些什么,或许只是一些无用功,但是只要做了,那么也好比就这样浑浑噩噩得过了一生来的强。

所以从一开始,林清就没有想过和黄友仁结盟,或许短暂的联合,为了政治或者为了某些目的可以;但是让他真心投效不行。

而此刻,黄友仁显然要的是林清未来的效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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