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2 / 2)
阿慈说完了话,起身就回厅上去了,片刻以后,才听见外头嘈杂之声四起。
她行到厅中主位上坐下,示意思妤坐到她的左首,已有丫鬟捧上了茶与几样糕点果子来,阿慈便接过茶,一面慢慢地吃,一面等着。
渐渐的,外头喧闹之声弱下去了一些,陆陆续续有人进屋里来了,毕恭毕敬站到厅的正中。阿慈透过大开的厅门,看见外头林嬷嬷的面前,也已经是排起了队。
王府里的下人说多不多,说少也实在不少,这一忙,将近一个时辰的工夫便忙了过去。
林嬷嬷记好人,又问了两遍,确认无误后,就将剩下的杂事交代给另两位嬷嬷打理,自己则抱了那两本名册簿子到里头去。
她将簿子交给阿慈,道:“娘娘,都已办妥了。”
阿慈接过点了下头,也未翻开看,只将簿子收下搁到手边,转眼抬起头来。
厅上如今只剩了半屋子的人,大多数是入王府已有多年的,阿慈道:“诸位也归是王府里的老人了,对端王府没有功劳亦有苦劳,如今王爷已去,你们还肯留下来,这份情义我心中是记下的。这个月的月例银子多放一倍,往后每月月钱也多加一钱。”
话毕,厅上的人们迅速左右互望一眼,静默了一瞬,忽就齐齐拜道:“小的谢娘娘恩典。”
“起来吧。”阿慈只端坐着,仍是面不改色,待到下面跪着的人又站起身来,方补充道,“不过,我也不是平白无故涨工钱,先前在院子里时我已将话挑明了,眼下不妨再多说几句,也把丑话先讲到前头——”
屋子里一时悄无声息。
“我敬重你们对王府的情义,但王府也有王府要循的规矩,首要一条,便是当认清你们的主子。王室尊卑不可僭越,旧时府里做主的是王爷,如今是我,思妤姑娘住在府上,也是主子,容不得你们言行放肆!可记清楚了?!”
她说时声色渐渐俱厉,当下屋子里站着的人无不唯唯诺诺,小心点头应是。
阿慈见状,心中暗暗放下心来,又仔仔细细训了一会子话,及至这一日快午时了,方才叫下人们各自散去。
下人们散后,她亦携了思妤与林嬷嬷等,折回后院,之后就在房中一面用饭,一面查看林嬷嬷记下的名册。
她想,今日这些家仆们,先受了恩又得了训,往后她再治家,总要便利得多的。心中满打满算,也觉得自己做得足够了,自此总该顺遂一些才是。可不想翌日一早,她才去前院,途经一扇月门前时,却不经意间听到两个婆子和家丁碎嘴。隔着一堵墙,隐隐约约也听见墙那头传来几句“王妃命不好,命硬”之类的话。
阿慈当下怒火中烧,穿过月门便叫身后的人把那婆子与家丁拿下,定要严惩不贷。
作者有话要说:
祝您万事如意吃饼快乐中秋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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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那几人被押着跪在地上,早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不住地磕头求饶。
胡管家匆匆来时,正赶上阿慈审过了人,预备发落。他垂手站在一旁听了半晌,渐渐也听出了这是一桩什么事情。再抬头看那地上跪着的人,两个婆子是外头请来,常到王府帮忙的,自不归他管,但几名家丁却全是在他手底下做事,听见阿慈要将他们通通打过撵出府去,于是情急之下,还是忍不住出面劝了一劝。
所劝的话大抵也不过些下人们嚼舌根,该打该罚是应当的,但也未到要逐出府的地步。
“娘娘上回已逐了一个福来,昨日又放了一大批下人出府,如今若是再动辄就将人扫地出门,那以后王府中的事情,可还有谁去做。娘娘消消气,既然不是原则之过,打一顿也就算了,实在没必要动这样大的干戈。”
胡管家说时又朝身后的人递了两个眼色,一时间帮腔的话声更是不绝于耳。
阿慈听他不提福来还好,一提福来,心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那一日她下令将福来送去官府,后来也不知怎的,却听说他半道跑了,几个押送他出门的家丁愣是没追着,就那样让他逃了个无影无踪。
当时阿慈只觉气恼不已,可过后这两日又细细想了一想,福来不过一个十多岁的小儿,又瘦瘦小小的也没什么气力,若说他自己挣脱五花大绑,从押送他的几个家丁手里逃脱,阿慈是断不肯信的。唯一说得通的理由,就是有人私下打过招呼,放掉了他。
这人是谁,阿慈虽无真凭实据,但也猜得出个七七八八。
于是眼下见到这人又在煽动旁人与自己对着干,一时间心头怒不可遏,也不顾旁人如何劝她了,执意要重重罚那几个下人。
然而她下了令,却不想左右家丁得了胡管家的眼色,竟没有一个照着阿慈的话上前去拖人的。他们就只停在原地,或站或跪,一面求着、劝着阿慈,一面却也不动分毫。
阿慈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府上家丁摆明了不听她令不肯拖人,那些肯听令的又净都是后院里的嬷嬷丫鬟们,拖不动那几个人。阿慈有些手足无措,正值此横竖僵持不下的当口,倏然听见外面传来门房的通报声:“娘娘,四王爷来了。”
她当下也不知怎的,竟似听见靠山来了一般,下意识地喊了声:“快请进来!”
高羡在门房的带引下,穿过前院,迈过月门,一见满地跪着的家仆与阿慈的怒容,当场也皱上眉头板起了脸。
他粗略问过事情的原委,而后竟二话不说,勒令王府护院拿人。
“这两个婆子既是外头来的,就各掌二十个嘴撵出府去,帮工的工钱一份不给,从今往后也一概不用这两家的人。余下男丁全数拉去刑房,各打二十大板,还了文契也撵他们出府,今后不许再过府门半步。”
他一道令下,登时院子里头哭求之声不绝。
可跪地的那几个虽然又哭又磕头地讨饶,余下王府中的家丁护院等等,却似傻住了一般不见动静。
高羡冷着脸盯了一眼:“怎的,可是要我亲自动手?!”
“岂敢岂敢,小的们岂敢劳驾四爷。”胡管家率先反应过来,忙上前道。
“那我下令,为何却不动?”
胡管家这才斗胆答道:“四爷明鉴,这毕竟是端王府的家事,四爷怕是……不好插手……”
他私心里是想保下那几个人的,想到阿慈出身白丁无甚背景,又念起四王爷素来是个风流又游手好闲的性子,心中便盘算着不如赌他一把。若是此番四王爷在他的劝说之下松了口,则往后他胡开源在王府中的地位便是再无可撼动的,就连王妃也不得不忌惮他三分;即便是赌输了,四王爷没允,至多也不过一顿斥骂罢了,于他亦没什么损失。
这样想着,便也壮起胆子这样说了。
可他不想,这位生性荒唐孟浪的四王爷,竟不知何时这样较起真来。他听到他的话,眉头当下拧成了死结,两道目光利剑一般,盯着他问:“胡管家可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这也是你敢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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