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她用来炼器的天火,刚一伸进去手就被融化了,刚诞生的意识险些消散在天地间。
青墨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责任。
从那开始,她有意识地教导白雨泽,教导他各种各样的道理,带着他游遍大陆,青年也极其乖巧,一字一句都听了进去,慢慢地学着做一个人。
她本来以为自己尽到了责任,可是经过外人的提醒,才发现了忽略的问题。
记得她救过一个人,那个人在离去之前,开玩笑般地说:“那个白雨泽真的是你的孩子吗?怎么感觉他就和你的佣人一样,满心满眼想的都是你,不,佣人也没有他面面周到,跟傀儡差不多。”
短短的一句话,却让青墨如坠冰窖。
她开始有意识地观察青年。
游历时,见他站在一个小摊前望着糖人的眼睛眨也不眨,青墨以为他喜欢那个,买过来却被青年递到嘴边,说以前见她吃过,以为她喜欢吃糖人。
见到卖衣服的店必定会走进去,给她买两件衣服,明明她的衣服多的空间都放不下了。
赶路时会问青墨累不累,自己脚下的鞋子磨破了也不知道说一声。
问他喜欢什么,会说喜欢青墨。
除了这个,就会一脸茫然,问她只喜欢青墨不好吗?
青墨终于察觉,她一手教导出来的孩子没有为自己考虑过,依旧把自己摆在武器的地位上。
白雨泽的心里只有她,这样不行。
作为一个正常人,不会心里只在乎一个人。
亲人、朋友、路人,总会有形形色色的人出现在彼此的生命力,留下丝丝痕迹,构建出一个多姿多彩的世界。
而白雨泽的心里则是一片黑暗,只有青墨留下的一道光。
青墨敢打赌,就是以前那个跟白雨泽交情不错的妖兽,只要它流露出一点对她不利的心思,青年也会箭矢相向,没有一丝犹豫的射杀它。
这不对,这样不行,万一她死了呢!
不肯承认自己教育失败的女人发了很大的火,心里也闪过把白雨泽送人的念头。
可是当那孩子抱着她,惶恐的问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时,她终于忍不住抱着他嚎啕大哭。
哭了一晚上之后,狠狠给自己一巴掌,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
一年不行,那就两年,两年不行,那就三年、一百年、两百年......他们是修行之人,有的是时间,早晚有一天,她会把青年掰过来。
后来的几百年,他们游遍了整个大陆,运气好的找到了千阳灵石,也遭遇了整个大陆的追杀。
往日里她说往东绝不往西的青年第一次违背她的意愿,不顾她的眼泪和咆哮硬是把她关进福地洞天,自己孤身逃亡。
青年有了自己的思想,她该高兴才对,可是她却笑不出来,只想把那个固执一意孤行的混蛋抓回来好好教训一顿。
她在福地洞天里拼命的修炼,好不容易打破禁制,出来却听到青年和魔修同归于尽的消息。
她不信!
凭着心里那股微弱的联系,她擦擦眼泪冷静下来,撕裂一个又一个空间去找她迷路的孩子。
好不容易找到了,她喜悦的同时,又发现,在没有她陪伴的百年间,青年终于有了自己的思想,肯为自己打算,不再是为她而活。
她该高兴的,青墨这样告诉自己。
有这么一个人,能让满心满眼都是她的白雨泽学会看周围多彩缤纷的世界,懂得为自己考虑,她应该高兴才是。
可是,只要一想到,这个开拓了白雨泽内心世界的男人接下来会把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叼走,青墨怎么也感激不起来,甚至手也痒痒的。
尼玛,看在那个名叫古斯特的男人做到了自己没有做到的事情的份上,对于他趁着家长不在就偷偷叼走孩子的行为,就手下留情一点好了。
也让她看看白雨泽有没有长进,在母亲/主人和爱人之间,青年会选择谁,让她估算一下眼前这个男人在青年心里的地位。
想到这里的女人和对面波斯猫妖怪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噼里啪啦的火花。
两人同时一跃而起,一个曲起爪子,一个拿出灵器,砰地一声爪子和武器相撞,火花四溅,不顾虫族女皇脸黑如墨,就这样天昏地暗的打了起来。
白雨泽看傻了眼,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不再去关心那个跟青墨一起来的男人是谁的问题。
青墨是他的母亲和主人,而古斯特是他的爱人,一路陪着他走到今天,两人之中任何一个受伤了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他不会与青墨为敌,也不会对古斯特刀刃相向,可是两人打了起来,他该怎么办?
打算先让两人分开的青年刚拿出七羽弓,就被后面跟青墨一起来的男人拉住:“冷静一点,青墨有分寸,她不会打死古斯特的。”只是揍一顿而已。
白雨泽顿住,将信将疑地看着说话的男人。
沈行之微微一笑,拍拍白雨泽的肩膀,欣慰道:“找到了就好,青墨她找你找了六十年,走过数十个世界,始终坚信你没事。”
听到青墨找了六十年的白雨泽心里一紧。
平稳的心跳开始紊乱,酸酸涩涩的情绪不受控制的冒出来,一抽一抽的疼。
“她找了我六十年?”幸好,幸好他们遇到了,没有让青墨无望的找下去。
沈行之的表情温和:“是啊,我是在其中一个世界和她认识的。”
只要一提起青墨的事情就止不住话的男人有些挫败,耸耸肩:
“当时以为凭借自己的分量能把她留下来,可惜她直接一巴掌拍过来,说什么‘老娘的孩子不见了,没找到之前,是不会停下来的’之类的话,没办法,只能我跟着一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