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瓜子脸姑娘肖云玉柳眉微蹙:“他似乎是神经受过伤。”
“真是可笑,一个人连自己的伤都治不好,还自称神医。”石莲花心直口快,看到那个叫凌威的男子慢慢铺开布,露出几个大字:妙手神医。立即大声笑起来,如同见到天下最滑稽的事:“岂不是如同秃子卖生发油。”
几个女孩也跟着娇笑。凌威慢慢转过脸,眼中露出一丝不悦,不过旋即神色一黯,低下头继续整理各种药材,许多悠闲的行人也渐渐围过来。
“过去看看他如何骗人。”石莲花悄悄地说道:“我们学医的有义务揭穿他。”
几位姑娘一起望了望楚韵,楚韵微微笑了笑,她一般不做这样无聊的事,但也不反对,作为一位高明的医生,对那些骗人钱财,耽误病情的人还是比较厌恶的,她也跟着石莲花围过去。
凌威又拿出一小块布和一沓牛皮纸包装的膏药,石莲花脱口而出:“狗皮膏药。”话音刚完,她的脸上旋即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凌威拿出的布上赫然写着几个醒目的大字:狗皮膏药。
卖狗皮膏药是一种贬义,如果对跑江湖的人不屑,往往呲之以鼻地来一句,卖狗皮膏药的。如今凌威打出的招牌居然叫狗皮膏药,让人啼笑皆非的同时,竟然产生一种莫名的信任感,“你这膏药真是狗皮做的吗?”一位路过的老大爷好奇地停下脚步观看。旁边又有许多人一起围过来。
“当然是狗皮。”小虎脆生生地回答:“我看见凌威叔到狗肉馆拿来的,晒干后,再加上许多种药糊。”
“那么,这狗皮膏药有什么作用?”
“这个、、、、、、”小虎可没那么大学问:“你问凌威叔。”
“活血化瘀,清热解毒。”凌威的口齿并不像一般走江湖的伶俐,不紧不慢,似乎在拉家常:“对肿毒疖,关节红肿,跌打损伤都有效。”
“我手腕扭伤,有几天了,一直不见效。”一位戴眼镜的中年人伸出手腕,上面还贴着一张膏药:“你的狗皮膏药管用吗?”
“三天。”凌威说得简洁干脆。
“我买三张。”
“五十元一张。”凌威整理着小中药袋,头都没有抬。
“这么贵?”中年人意外地叫了一声,凌威似乎知道这个结果,一声不吭,中年人愣了一下,掏出三张五十元,递给小虎:“来三张。”
“膏药撕开,用火烤热贴在伤处。”凌威把膏药递给中年人,脸上露出一缕温和的微笑:“记住,不要吃辛辣,不要喝酒,不要下冷水。”
“你怎么知道管用?”石莲花忍不住问中年人。
“你怎么知道不管用。”中年人回答得很巧妙:“我住在附近,经常看到他带着小孩四处摆地摊,生意还挺不错,有许多回头客。”
世上的事就是那么奇妙,中年男子买了三张膏药,围观的人立即接二连三地买起来,刹那间摆在地上的膏药被抢购一空,看得石莲花等姑娘们目瞪口呆。
“姑姑,看什么呢?”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拉着石莲花的手,踮起脚向人群里张望着。
“小玲。”石莲花转脸看了看,见是侄女和嫂子林芳站在身后,不屑地撇了撇嘴:“没什么好看的,卖药。”
“我们走。”林芳拉起女儿,小玲手里拿着一包从超市里买来的鱼皮花生,一边向嘴里塞一边说道:“妈,等会我和姑姑一起走。”
“小玲好乖。”石莲花把小玲向身边拉了拉,拍了拍小脑袋,继续观看。
人群最前面站着一位带安全帽的工人,满身灰尘,正把裤脚高高卷起,露出红肿如馒头的膝盖,大声问凌威:“这个你能不能治疗?”
凌威正拿着一个听筒按在一位老人胸前凝听,转脸看一眼红肿的膝盖,又用手摸了一下:“关节积水,发炎红肿,你要休息几个月,不然就麻烦了。”
“你这病要到大医院。”石莲花终于忍不住,大声说道:“要把水抽掉,然后消炎,服药。”
“要多长时间?”‘安全帽’抬头望着石莲花:“十天还是半月?”
“刚才这个卖膏药不是说了吗,要休息几个月。”石莲花对病人倒是很耐心,语气温和,这是她的职业必须具备的道德。
“到医院少说也要上千元。”‘安全帽’声音很大:“我没钱也没时间,儿子上大学等我为他挣生活费呢。”
石莲花还要争辩,楚韵轻轻抵了她一下,这种事经常看到,医院高超的技术伴随着昂贵的费用,让许多穷人望而怯步,况且这种慢性病一时半会确实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法。
凌威又仔细看了看‘安全帽’的病腿,从包里拿出一个写字本和圆珠笔,快速写出一个方子,递到‘安全帽’的手中:“应该不是很贵,一日一剂,我这里药材不全,拿到中药铺配去…”
石莲花伸头看了看,她对中药一知半解,中药单一般不像西药单那么潦草,凌威的笔迹甚至算得上娟秀工整:当归9克,川芎6克,川牛膝9克,独活9克,茯苓12克,泽泻9克,乌药15克,红花9克,穿山甲9克,陈皮3克,枳壳9克,甘草3克。水煎服,每日1剂,日服2次“家中有油菜籽没有?”凌威继续问安全帽。
“有,有。”’‘安全帽’连声说道:“老家种了很多,过年过节全指望它榨油呢。”
“油菜籽和醋混合包在膝盖上。”凌威声音平缓:“用纱布包好,两天一换,可能会很疼,忍着点,出了水泡就可以了,最近别下冷水。”
“谢谢谢谢。”‘安全帽’连声说着,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几张钞票:“小伙子,多少钱?”
“不要钱。”凌威轻轻挥挥手:“你快点上班去吧。”
‘安全帽’说了几声谢谢,一瘸一拐地离开。围观的人又多了一圈,但掏钱买膏药的寥寥无几,凌威只是慵懒地倚在帆布包上,并不叫喊,一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样子。石莲花等姑娘们有点不适应这种沉闷感,正要转身离开,小虎忽然从包里掏出一个紫色的东西:“凌叔叔,这是什么?”
“别乱动。”凌威盯着小虎,声音很大:“那可是千年灵芝。”
“千年灵芝。”人群中传出一阵惊呼:“怎么可能,那是传说中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路边的小摊上。”
小虎见凌威的神色很凝重,小心翼翼地把灵芝放到药摊上,歪着头好奇地左右打量。紫黑色,顶盖半圆形,像一把打开的小伞。
“这东西像灵芝。”有人议论:“我在电视上见过,种植的。”
“我看也是种植的。”另一个人附和:“要是千年灵芝岂不成了无价之宝。”
“我瞧瞧。”一位穿着长袍的老人挤到前面,弯腰捡起那个灵芝,凑到眼前仔细观看。有许多人认识他,是中药铺‘保和堂’的老中医和长春,虽然年过花甲,依然一头黑发,颌下三缕长须,精神矍铄。:和长春在建宁市小有名气,一辈子和药材为伍,他的鉴定自然有权威性,所有人都好奇地等待着结果。
和长春看了一会,忽然从怀里拿出一个放大镜,再次仔细观看,手臂竟然微微有点发抖,许久,缓缓放下灵芝,声音温和:“小伙子,这东西卖不卖?”
“上面有标价。”凌威神色冷静,一点不感到吃惊,随口回答。
“八千八百八十八。”灵芝上挂着一个小纸牌,和长春刚刚把小牌翻过来,他身边几个眼睛比较敏锐的人失声惊呼起来:“就这么点小东西,将近一万元。”
“可以便宜一点吗?”和长春的反应更加让人意外,他脸色表现出少有的凝重,低声和凌威商量:“八千多似乎贵了一点。”
“黄金有价药无价,您是知道的。”凌威嘴角浮起一缕淡淡的微笑,意味深长:“我的药材明码标价,童叟无欺,还价就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