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如此众多修士环绕之下,那数十位元婴修士不惧反笑,为首一位食指轻勾,但见那方才还在秦雅身旁的青衫女修不过瞬间便已行至了身后:“芦荻,做的不错。此事我等定然禀报主上,当记你一功。”
芦荻面色讪讪,抬头偷偷瞟了一眼对面的秦雅便立刻缩了缩脖子,低下头来,看着自己的指尖不语。
当然,她若不心虚或者干脆撑起胆子的话,便会发现秦雅面上并无任何不悦之色,只是双目冷冷的看着周围,随着那数十位元婴修士中为首的一位轻声击了两掌“啪啪”,便见周围横亘多起近百位修士,修为最低在金丹,最高却是出窍、藏神无一不缺。
似乎早已知晓这一行昆仑、蜀山修士之中,秦雅或许不是实力最高的,却决计是真正决策的那个人。开口那人轻笑:“你以为芦荻当真是投了你们么?这招计中计怎么样?”
话音方落,便听秦雅轻笑了起来,而方才面上显出混乱的一干昆仑、蜀山修士却整齐划一的安静了下来,面上混乱再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肃然迎敌之色。
那人只当这等被灌输了迂腐正道思想的修士想要硬拼杀出一条血路,面上笑意更甚。
却听此时,秦雅忽然悠悠出声:“不将你等引进来,怎能是真正的瓮中捉鳖?”顿了顿,他一双厉眼向四周望去,“主上的大部分人手今次为捉我等都到齐了吧!计中计不错,不如试试秦某与你们的将计就计如何?”
那群正魔混杂的修士脸色微变,只觉脚下震动自远及近而来,竟自整个万兽平原外围之处合拢而来一大群正道修士。为首带领群修的修士修为在元婴期,容貌平凡,唯一对眸子深不见底,幽黯无光。
那人咧嘴一笑,向秦雅望去:“首座,诸星元来的可巧?”
秦雅下巴微点。
那群合围的元婴修士哪还会不明白自己中了他人险招?面色难看至极,愤怒之下,掌中用力,竟以迅雷之势直击一旁惴惴不安,满面惊恐的芦荻后心。
芦荻不过方才成丹,又不曾料到此人会愤怒之下突然出手寻自己发泄,是以也未曾躲上一躲,他愤怒一击便不曾留情,结果可想而知,神魂俱灭。
秦雅目光转了转,眼中闪过一丝悲悯之色:纵初时收徒也非他所愿,从开始收她便是阴谋诡计掺杂其间,芦荻本人也性子不坚,三番两次倒戈相向,可到底也算得自己的徒弟,见她这等下场,总是于心不忍的。原本的计划之中,此人若未出手相向,即便最后擒得她,他也未打算取了她的性命,只是没想到“墙头草,根不牢,终被两根拔起”竟一语成谶。
不过眼前此情此景根本容不得他胡思乱想,秦雅摆手,对上了怒极之下面红耳赤的众修,口中轻轻的吐出一字:“杀!”
总有一日,正道修士能将那人的党羽连根拔起,曙光放佛已然在目。
万兽平原之上的腥风血雨,葭葭等人自然不知,他们只是一路且看且行,顺道历练,悠悠的向昆仑行去。
千里云月,终在脚下,三人御物归来,扫去一脸的风尘,踏入昆仑,就似外出的游子回到家乡,那等激动,绝非三言两语可破。
一路前行,进入内峰,云水长堤之上,展红泪与他二人道别,直向太阿行去。才踏足藏剑峰,便见云水长堤前的一棵巨树之上倒垂下一人,见到她之时,目光流转,轻笑了起来:“哟,你二人奇遇了?双双进阶!”
葭葭垂首一礼:“诸真人。”子桥跟着唤了一声,老老实实的答道:“弟子侥幸得了一场顿悟而已。”
但见诸星元微微颔首,倒挂金钩翻身跃上地面,摆了摆手:“你去吧!”
这一声“你去吧”虽未指名道姓,可不管是葭葭还是子桥皆心知肚明,这一声“你去吧”是在说子桥。
子桥复又躬身一礼,转身离开。
诸星元收敛了面上的嬉笑之色,一本正经的对她说道:“本座待要告诉你一个坏消息。你定要撑住,莫要太伤心。”
葭葭愣了一愣,睁圆双目看向他。
诸星元干咳一声:“你那可怜的小师妹芦荻陨落了。”
第五百二十九章 自燃
“芦荻陨落了?”葭葭睁大双眼,有些不敢置信。倒不是她有多喜欢这个与自己相似的小师妹,只是委实记得自己离开昆仑之时,芦荻还好好的,现下却突然有人冒出来告诉她“这个小师妹陨落了”,总是叫人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见她愣愣的,诸星元倒是觉得奇了:“平日里倒是看不出来,你与芦荻倒也有几分真情?”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狐疑的打量了她一眼,“你怎的看都不像是那等悲天悯人的性子啊!”
葭葭白了他一眼,而后正色道:“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她怎会陨落?”
许久之前,她确实摆过芦荻一道,让她挡住了那主上派人的追杀,不过也是许久之前了,那追杀令早就无影无踪了,芦荻好端端的,又怎么会陨落?
诸星元挠了挠脸颊:“确实陨落了,墙头草被连根拔走了,还是自己人动的手。”
他话虽然说得风趣又不甚直白,葭葭却听明白了,再加上几分猜测,倒也猜了个七七八八,连连点头。
见她明白了,诸星元又道:“你与顾朗说好了不成?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阶。若非没有奇遇或者顿悟之流,你二人应当还差些火候才是。”
葭葭愣了愣,待要说话,只听诸星元啧了啧嘴,多了几分挪揄:“不过你运气好,境界还算稳定,顾朗却是被人用了灌顶之术强行突破进阶,稳固境界时差点丢了半条命。不过许是他人太恶,命倒是够硬。”
葭葭:“……”
笑了一笑,葭葭垂首看向自己的掌心,朝诸星元点了点头:“师尊可在执法堂?我有事寻师尊。”
“不在。”诸星元摇了摇头,面色很有几分古怪,“首座说,芦荻虽然做了错事,可到底也是师徒一场,她无故陨落。实让首座心中伤感,是以特意歇息两天。现下大约应是在东来阁吧!”
葭葭抽了抽嘴角,想不到师尊也会说出这么酸的人掉牙的话。
不过却没有诸星元表现的那般明显,朝他拱了拱手,提步向东来阁走去。
东来阁大门大开,葭葭步入其中,而传说中“伤感”的师尊,正坐在树下品茶,独自对弈,一脸的悠闲自在。
“师尊。弟子归来拜见了。”葭葭行至离秦雅三步远的地方垂首行礼。
“啪!”纵横交错的棋盘上落下一子。秦雅抬头向她看来。唇角含笑,“回来了?”
葭葭点头。
她修为上涨,秦雅自是一眼便看了出来,点头赞赏:“境界稳固的不错。”
葭葭张了张唇。一脸欲言又止的神色一点都没有瞒住秦雅,秦雅愣了一愣,倒也不打那劳什子哑谜,开口直言:“可是其中另有千秋?”
葭葭点头:“我与子桥、展师姐三人行经途中,空中突降及时雨,将我三人滞住,便就地寻了个酒楼。子桥借机顿悟,展师姐得了一颗大广增灵丹,弟子却得了一杯玄水九天佳酿。”
此刻葭葭将酒楼之中三人所遇说的一清二楚。若是展红泪在此,非大惊的叫出声来不可。没想到葭葭彼时虽浑浑噩噩,却将那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这也解释了为何以葭葭谨小慎微的性子,没有怀疑的原因。
葭葭说罢。将一对素白纤细的掌心朝上,一览无余的呈现在了秦雅面前,上头墨色蝇头小楷,竟然多日未曾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