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石将离还在发愣,沈知寒已是平静地代她答了。
见月芽离开了,他才坐在石将离身侧,伸手揽了揽她的肩,将她往自己怀里带。表面看来,这似乎是一个亲昵的动作,可实际上,他却并没有别的意图,只是想借着这个动作说一些不愿被旁人听见的言语。而石将离显然还没有回过神,他这一揽实在太过突然,她全无防备,一下便就撞进他的怀里。
莫名的紧张感瞬间袭来,她只觉自己的身子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着,靠在他的怀里,一直默不作声,察觉到他的呼吸在头顶,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顺势便将他的衣襟抓得死紧,只得将头深深埋在他的怀里,身子契合着他,让他身上的气息满满充盈自己的整个知觉,突然觉得这一世再圆满不过。
没有想到,还能够这样被他揽在怀里……
“要救这些人,必须弄清这瘟疫的根源。我决定和贺岩去密林里查看,希望可以尽快找出病源,对症下药。你暂且在此休息,不要随便乱跑。”他轻轻地开了口,虽然靠得很近,可是语气明显不若举动那般热络,眼波流转处不见任何的情绪,只是平淡地叮嘱:“记得不要随便喝水,这些水很可能不太干净,若是渴了饿了,便吃些水果先撑着。”
随着他的言语,不只她的身子无法抑制地轻颤,就连言语也如同风中的叶子一般抖个不停。“我要跟着你一起。”
明明是夏夜,可她却突然觉得冷,只是紧紧抓住他的衣襟不放,仿佛只有在紧贴着他的时候,才有那么一丝温暖缓缓地蔓延了过来,一寸寸地熨帖着,从外部一直延续到内部,令她不由地扭动着身子,越发紧紧地贴着他,就连话也回应得笃定:“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若是再遇上蟒怎么办?”觉察到了她颤抖的身子和颤抖的言语,沈知寒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琢磨的复杂神色,垂眼掩住眼底的漩涡。他将自己的一切都隐藏在谁也看不见的阴影之中,只是语调平稳地拒绝:“听说,那密林里不只有蟒,还有虎、豹、熊之类的猛兽,之前没有遇上,是因为我们运气好,如今,你跟着一起去,不仅帮不上忙,还是个拖累。”
他的言语很不客气,甚至说得上是有些刺耳的尖刻,可石将离却不得不认同他的说法。
的确,她手无缚鸡之力,去了不仅帮不上忙,若是遇到什么危险,只怕还要旁人分心来救她——
就如晌午那般。
略略愣了愣,她的心颤然地又是一跳,顿时浮现复杂的感觉,不只心酸沮丧,甚至还有某种她无法言喻的苦涩在悄悄蔓延。
是不是真的如相父说的那般,她若不是女帝,便就什么也不是了?
“你怕我扔下你一个人跑了?”见她不说话,他再度开口,反问得颇为讥讽,可却恰好戳中了石将离的痛处。那一瞬,他等着她的回应,眼底的光芒更加炙热,火光像是瞬间被点燃成了一把火炬,那双黑眸闪亮得让人无法回避。
“不是。”深吸一口气,石将离从他怀里抬起头来,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样地不断坚定自己的信念,这才终于松开了那紧紧抓住他衣襟的手。“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她不敢看他的眼,她怕自己从那眼中看到的是鄙夷,是轻蔑,是讥讽。
就如同他之前数次询问她究竟喜欢他什么。
这世上,总会有一些情意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难以探究出具有说服力的原因。就如同,如果能够将原因都说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那么,喜欢或许就不能称之为是喜欢了。
月芽抱着水果篮子过来的时候,正好就看到这样的一副场景:那小梨姑娘委委屈屈地窝在那石大夫的怀里,神色有点凄楚,有点沮丧,还有点担忧。而那石大夫神色却很平静,看不出什么多余的情愫,只有那揽在小梨姑娘肩头的手暴露了他的点滴情绪。
轻轻咳了一声,她搁下那篮子水果,见两人完全不为所动,心里不免又感慨——
这,还真是对如胶似漆的夫妻呀!
轻轻松开那揽住石将离肩头的手,沈知寒望向月芽,神情和言语都堪称认真而正色:“劳烦你照看一下小梨。”见月芽笑着点点头,他骤然起身,似乎便打算要走。
“等等!”石将离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抓住沈知寒的手,阻止他离去的脚步。尔后,她迅速地在月芽抱来的那篮水果里挑出了一根金黄的大香蕉,极快地剥了皮,凑到他的唇边:“吃点东西再走吧,你也一整天什么也没吃。”
若是较起真来,她一路上还吃了些酸酸甜甜的小果子,虽然不足以填饱肚子,可好歹也算是吃了,而他,一路上,似乎都是掐了果子递给她,自己却一直没能怎么吃。
想到这里,她突然又有了一丝信心,感觉有一粒沙子般的糖落在心湖中,溅起了微甜的水。
沈知寒蹙眉看着那凑在自己唇边的香蕉,又看了看那个一脸担忧的女子,顿了一顿,从她手中接过了那根香蕉,几口便就吃了下去,将那香蕉皮递还给她,他似乎是有什么要说的,可最终没说,只是微微颔首,转身便走了,留下她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发呆。
见石将离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月芽捂着唇偷偷地笑:“小梨姑娘,你和石大夫成亲多久了?”
看着他径直去拍了拍贺岩的肩,两个身量相当的男人似乎是在交谈着什么,而他的眉不时蹙起,似乎有什么情况颇为棘手,而石将离的目光还没有从他的身上收回来,仿佛人在这里,可是魂却跟着他一起走了。“半年吧。”她想了想,随口答了一句。
说来,她和“傅景玉”大婚至今,的确已有将近半年了,可是,她和他——
虽然厚颜地声称他是她的夫君,虽然她在那祖籍册簿上写下的的的确确是他沈知寒的名讳,可是,这些俱是她的一厢情愿。就连她也说不清,他们究竟算不算夫妻。
怎样才算是真正的夫妻?
望着他的身影,她开始绞尽脑汁地思索着,怎样才能把夫与妻这个身份给坐实了。
“你们,还真是甜蜜恩爱。”那厢,月芽还在笑,望向自己夫君的身影时,眼神里多了一抹柔和,似乎对那“甜蜜恩爱”四个字颇有感触。
“甜蜜恩爱?”石将离愣了愣,也不知该要怎么回答,却见远处的他突然转过头来,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瞥了她一样,如同一簇看不见的火焰,就这么不偏不倚地烧过来,烧得她脸发烫,心发烫,匆忙应了一句:“也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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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寒和贺岩这一去,便就是整整两日两夜。
一开始,石将离还勉强坐得住,同月芽一起照顾那些病患,煮些草药水给众人喝,或是将那些草药烧掉,烟熏各处。沈知寒不在,她俨然就成了领导者,不慌不忙地统筹,将一切的事都安排得井井有条,虽然仍旧有人不时出现发热呕吐的迹象,但病情都没有加重。
就这么一天过去了,石将离望眼欲穿,却迟迟不见沈知寒回来。夜里,她也不肯睡,坐在火堆边以手支着下巴继续等,大有不等回沈知寒就不休息的意思,稍稍有什么动静便都以为是沈知寒回来了。
就这么失望了许多次之后,待得天亮,仍旧没见沈知寒回来,她开始坐不住了。明明烦躁得坐立不安,她却不得不耐着性子在心里喝令自己冷静。原本,月芽是一点也不担心的,毕竟,贺岩可是这寨子的头人,附近几个村寨有名的猎手,斗蟒、打虎、抓熊、擒豹,样样他都堪称是好手。可这会儿,仿佛是被石将离传染了一般,月芽也开始有点坐立不安起来,生怕贺岩出什么意外。
就这样,一直等到了第三天的傍晚,沈知寒和贺岩才算是回来了。
只不过,两人明显是挂了彩,尤其是沈知寒,手臂上的一截衣袍几乎是被血染红了!
见到这么一副情景,石将离一下子跳了起来,可是几日以来的紧张、饥饿,并着疲惫和担忧,她的身体明显已是到了极限,还没来得及迈出步子,她便就腿一软,整个人往前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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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妈猥琐地笑:小梨,你为毛什么不选,偏偏选个香蕉给小沈吃呢?
小梨不解:o_o??? 因为香蕉管饱,剥皮方便呀,怎么啦?
则妈勾勾手:你不知道吗?过来我告诉你,香蕉是@#¥%*……
小梨惊悚⊙﹏⊙‖i。
小沈:= =
则妈继续猥琐笑:小沈,其实你吃得很高兴吧?你是不是在心里想着,哼,小梨,总有一天,我也要喂你吃“香蕉”……
小沈:= =一脚踢飞猥琐则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