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苏婉茹轻笑,“既然如此何小姐还急什么呢?我相信法庭会给我们一个公道的。是非黑白早有定数。”
看着苏婉茹气定神闲的样子好半天,何思慧突然笑了一声。挺了挺脊背,拢了拢身上的西服,凑近了些许,轻声道:“我原本想着看在以前的份上留有三分余地,但看你这冥顽不灵的样子我也不用白费口舌了。你不会真以为我怕了你吧。你觉得以我爸的手段会没有后手吗?”
苏婉茹抬头,刚想说些什么。就见何思慧一副没站稳的样子向她倒了过来。
何思慧个子本就比苏婉茹高那么一点,脚上还穿着十公分的高跟着,一直处于居高临下的位置,可想而知当她倒过来的时候压在她身上会造成什么后果。整个人就仿佛泰山压顶一样压力十足,而两个人站的位置正好是阶梯旁。
就在苏婉茹准备护好头脸的时候,一只手臂环住她的腰,瞬间就将她护在怀里转了个方向,躲过何思慧的压迫。等她听到惊呼声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自己漂亮的小孙女皱着精致的小脸扭头看着左下方。
再一转头,就见本应该压在她身上的何思慧已经滚落了几个阶梯躺在平台上。
“奶奶,你没事吧?”何清越转回头关心道。
苏婉茹摇摇头,“放心吧,没被她碰到。”
何思慧挣扎着坐起身,身上有些许狼狈,露在外面的皮肤有些许擦伤,她气急败坏的看着何清越,“你是故意的,我要告你。”
她原本的打算是吓唬一下苏婉茹,最好让她自己跌下去受伤,而不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让自己也受伤。所以当时她身体不稳的样子只是装的,随时都可以站好,但何清越怎么会让她完好无损的回去呢。
十公分的高跟鞋也不是那么好驾驭的。没事的时候她可以让你提升自信,有事的时候它很有最先倒戈,给你一个教训。
既然想做坏事,就要有被报复的自觉,所以在拉住苏婉茹的那一刻她的脚一带原本能站稳的何思慧身体就没办法再保持平衡了。
但不管怎么说,承认是不能承认的,她也肯定除了自己谁都没有证据这是她做的,因为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过接触。就连何思慧也不确定,只是因为当时只有何清越有机会她才会那么说。虽然她猜对了,但是可惜的是她没有证据,就算上诉也不会被采纳。
“啧,真是伤眼。”不屑讽刺的话语简直刺痛了何思慧的耳朵。
她无法维持自己淑女的形象,气的快要发了疯,‘哐哐’捶地,可惜什么也改变不了,自己手还挺疼的。
何清越还嫌气她不够似的,“想要自残的话麻烦换个地方,溅一地血你当清洁阿姨不用辛苦的啊?啧,虽然不想搭理你,但谁让我们碰上了呢。帮你叫个救护车,不用谢。”
“啊啊啊!”何思慧只能用怒吼来回应何清越了。
一行人驱车回到别墅,就见小楼前站着一对穿着朴素的男女。何清越一开始还没当回事,以为是念北公馆里的工作人员,可等下车的时候其中那个男人对着苏婉茹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夫人’她才意识到这竟然是奶奶的‘熟人’。
“这二位是?”她挑眉看向武雨桥,她没听他说过有这么两号人啊!
苏婉茹说道:“这两位也是故人。”
苏婉茹一说,何清越也就明白了。中年男子冯建国也是家中旧仆的后人,以前也是住在洋房里的。只不过后来被撵出了洋房。
他们日子过得一般,不至于穷苦,但也说不上好,不过是社会底层中的老实人。夫妻俩没有什么野心,读过几年书却没什么头脑,只能做些力气活。
等到苏婉茹携子回国后双方才再次相见,同时还有一些其他的‘旧人’,苏婉茹念及旧情把人安排到了食品厂上班,只不过世事无常,安稳的日子没过几天食品厂就倒闭了,夫妻俩又恢复到从前的生活。
食品厂倒闭后不少以前的员工反过来唾骂苏婉茹,虽然食品厂倒闭了但也没差过工人的工资,可是还是不少人说她是黄世仁。
即使一些嘴上不说的,对他们未尝没有过怨怼。本来还热络谄媚的‘旧人’少有不翻脸的。这对夫妻却是难得的老实人,没有落井下石。
到了后期苏婉茹举步维艰的时候也是这夫妻俩默默地给与她不少便利,帮了不少的忙。
就像寄给何清越的信和衣服也是这样两口子帮的忙。他们是普通人,对达官显贵有一种天然的畏惧,可在那时候却难得的伸出了援助之手,他没有和何力交手的能力,只能用自己微薄力量尽可能的帮助苏婉茹。
苏婉茹将一切都记在心间。
听闻苏婉茹同何力对薄公堂,这夫妻俩也坐不住了,找上门来也是想尽一下微薄之力。
毕竟他的父母之所以早逝跟何力不无关系。
帮助苏婉茹的同时也是在告慰亡父的在天之灵。
“你就叫冯叔好了,那位是他的妻子,口不能言,你叫哑婶好了。”苏婉茹说道。
何清越从善如流的叫人。“冯叔,哑婶。”
“小、小姐好。”冯建国有些紧张的搓了搓手,讷讷道。
“冯叔不用客气,叫我名字就好了。”何清越微笑道。
冯建国把求救的目光投向苏婉茹,苏婉茹叹了口气,说道:“现在又不是旧社会了,哪还有什么夫人、小姐啊!你辈分比她高,叫他名字有什么使不得的。”
“哎,哎。”冯建国讪笑道。
何清越算是见识了这位冯叔的不善言辞,倒是他身边的哑婶要是能说话的话不失为一位体面人。
见过面冯建国带着妻子就去干活了。
何清越看了眼奶奶,“奶奶是要留下他们吗?”
苏婉茹说道:“他们夫妻俩也是苦命人。”
冯建国是个老实人,老实到什么境地呢!粗俗一点说就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他人老实有一把子力气,干起活来绝对不含糊,像个任劳任怨的老黄牛。但因为不善言辞难免就会吃亏,克扣工资被人挤兑多干活都是常有的事。
就是想自己干点买卖都不行,他不善言辞,哑婶又是个哑巴,做生意嘴不会说是不行的,两个人相当于一对哑巴,难!
刚刚已经见识到了冯建国的‘不善言辞’,那真的是多说两句话都会脸红的男人,这样的人交给他的工作能够很好的完成,却缺少一份决断力。
“哑婶呢?她的哑疾去看过吗?”
“她不是生下来就哑巴的,是小时候发烧留下的病根。那个年代缺衣少食,饭都吃不起哪有余钱看病。我倒是起过心思,出钱让她去看,可哑婶拒绝了,她从生下还没学会说话就哑了,这么多年都没开口说过话,就算治好了她也不会说话。既然如此,也不想白白浪费时间和钱财。”苏婉茹说道:“她一辈子都是这么过来的,我也没有权利去干涉她的决定,也许对她自己来说维持现状也不错。”
何清越越发的觉得哑婶不错,如果能受到好一点的教育,能够治好哑疾没准能有一番作为。这是一个有魄力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