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楼的声音很是清楚,即使在说到那些明显对他并不是很忠心,目前正犹豫不决的人时,也一派无事人一般,就仿佛,即将被背叛的人不是他一样。
中年将士闻言大吃一惊,神色中惊讶多过于恐惧。
“上座,您为何要如此做?”中年将士急迫的说道:“虽然现下我们一方受制于人,那是因为没有您的指引和领导,属下相信,只要您亲自出马,定能制止对方前进的脚步的。”
中年将士以为弄楼有此一言,定是以为败局已定,心中甚是不甘,还想全弄楼坚持下去。
“你跟我多久了?”
沉默了半晌,弄楼突然轻声问道。
“已有四百余年。”中年将士无丝毫犹豫的说道。
弄楼闻言一笑,说道:“那么,当年那一出,你也是在场的人,你应当知道,我如今之位,是如何来的。”
“我……”中年将士神色满是愕然,显然没想到弄楼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情来。
身为弄楼的心腹之一,中年将士自然是对当年的事情一清二楚的,只是,上座为何在这等时候说起这件事来?虽然说他以能够成为上座的心腹而骄傲,可实际上,这件事一直都是一种忌讳,他相信,不止他一个人如此想法,许多知道事情真相的人,都会有。
上座之位来得不光明,他自然知道,可是他不在乎,俗话都说,无毒不丈夫,也说兵不厌诈,胜利从来都不只靠力量,最重要的还是聪明的脑子,以及不甘居于人下的野心,所以,他从来不曾觉得,上座的这种做法有何不对。
可如今,上座主动提起这事儿,又在这种时刻,为的是哪般?难道说,上座是后悔了?或者是听闻神皇回归,而害怕了?
中年将士不愿相信自己所想到的两个原因,他更想上座亲口跟他解释一番。
“当年那般做法我并不后悔,如今即将面对他,我也只觉兴奋,只是,他的强大我不能否认,我不想还你们丢了性命。”
弄楼从不曾用如此平和温柔的声音同人说话,即使在面对非因时也不曾,可这个时候,却不是僵尸受宠若惊的时刻。
“上座,属下并不怕会丢了性命,自从跟随上座开始,属下便早已有了随时为上座献出生命的觉悟,属下也心甘情愿,属下相信,其余人也是这般想的,所以,请上座收回成命,属下等愿与上座共患难,渡难关。”
中年将士的声音真真切切,其中真诚十足,弄楼自然能听得出一个人所说之语是真是假,而他,确实被感动了,只是,这却无法改变他的决定。
“对上神皇,你们也不过是白送性命任其宰割罢了,没有什么难关,如今的场面我早已在最初之时便预计到了,这本就是我一手造成的局面,自然,也该由我一人打破。”
弄楼的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中年将士张口欲言,却一时找不到什么话说。
“上座……”
“闭嘴,何时你也学会质疑本座的决定了?本座从来说一不二,别再让本座重复一遍。”弄楼说罢,朝殿外丢出他不知何时拟好的手谕,手谕稳当当的落入中年将士的手中,中年将士下意识的接下,在看清楚是何物之后,想丢开,却不敢,只能僵着身子捧着手谕。
“拿本座手谕,传本座命令,解散所有军队,从此以后,你们是要过平淡的生活,还是加入其它势力,你们自己决定。”
说到这里,弄楼一声淡然的“退下吧”,便打发了中年将士。
中年将士无奈,只能行礼退下。拿着手中谕旨,中年将士在犹豫了半晌之后,没有马上将弄楼的命令传出,反而进入了神宫另一边的范围,在闯过了重重障碍之后,求见非因。
中年将士将弄楼的决定说与非因听,本想让非因前去劝解弄楼,不想,非因在沉默了许久之后,却对他说道:“你便按照你家上座的命令执行下去吧。”
“非因大人?”
中年将士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看着非因,颤抖着嘴唇说道:“非因大人,属下知道您最近与上座发生了口角,可是,属下相信,便是上座做了何等过分之事,定也只是一时气急,或者是另有原因,还请非因大人莫怪。”
闻听中年将士之言,非因知道对方是误会了他的意思了,只是,那句“另有原因”却让非因浑身一僵,脑中清明。
是啊,弄楼会突然与他闹得这般僵,或许,真是另有其因。
这般想着,非因脸上露出一丝期待,他真心希望,弄楼并非真的对他毫无感情。
中年将士见此,以为非因被自己的话语打动了心中正浮现一丝希望,不想,非因却道:“你误会了,我并非是于你们上座发生了争吵才让你这般做的,只是,你应当知道他的脾气,说了是什么就是什么,若不想惹他不悦,你们便听他的吧,至于你们上座,你放心吧,我会一直跟在他身边的。”
闻言,中年将士心中松了口气,虽然无奈,可也知道上座的脾气确如非因所言,只好放弃了让非因去劝解弄楼的行为,最终还是带着弄楼的手谕,将弄楼的决定散发了下去。
寒沁未眠玄界卷第五六章攻破悬城
弄楼这一次决定一经散发出去,震惊的可不止是自己的一方势力,还有整个玄界的人。
本来算是一道比较秘密的手谕,可一旦知道的人多了,总会走漏消息,尤其是,在弄楼的直属收到手谕而后各自解散之后,抵挡'神户'进攻人马的壁垒瞬间土崩瓦解。
轻而易举的进入玄城,占领了除神宫外的整个玄城的石厚林等人简直是不敢置信,此刻,他们目瞪口呆的看着神宫。
如今的神宫已经在他们的包围之下,神宫之中除了在被包围的第一时间喧闹吵杂了一番之后,便陷入了沉寂之中。
非因的人没有撤出神宫,也没有解散,所以如今的神宫并不算一座空殿,在面对包围着神宫的'神护'人员,非因选择保持沉默,连带的,手下人士也个个明哲保身,在领头人非因没有出声的情况下,他们都处于观望状态,而到底是选择旁观看戏,还是插手一番,插手帮助那方势力,决定权都在非因手上,单看非因是何种态度了。
被东西隔开的西殿的人不少,却个个保持安静,而东殿,却只剩下弄楼一人,其余本欲追随弄楼留下的人,却被弄楼用各种各样的理由赶了出去。
感受着包围住神宫的陌生和熟悉的气息,弄龙睁开眼睛,嘲弄的勾起唇角,却不知为何,在猩红眼眸的衬托下,那种嘲弄的意味很淡,悲哀的意味却很浓。
今日的一切不过是弄楼咎由自取,弄楼藻酸记好了这一天,当然,他也曾幻想过,另一番美好的景象,只是,幻想终归虚无。
神宫中的太过安静让包围在神宫外,无时无刻不警惕着的'神护'人员开始浮躁起来,情绪上的浮动带动着耐心的消耗,其中,已经有不少人开始低声咒骂了起来。
石厚林等无人此刻正跟龙雾玄真等人商量着政策,当初虽然说好了他们只负责底下势力,弄楼和非因交由夏侯沁负责,可是今日一切来的太过轻易太过诡异,以石厚林小心谨慎的性格,自然不可能带着人就这般冲进神宫。
“不知,神皇是否已经来到玄城?”
一番商量下,也没得出个有用的计划,目前只能按兵不动的'神护'一方处于被动状态,这实在不是个好现象,石厚林斟酌了一番,轻声询问着,而显然,看他直瞪瞪的看着龙雾等三人的神色,便知他所询问的对象是谁。
“神皇并没有联系我们。”龙雾和左无心不动声色,玄真微笑着说道。
此刻的玄真又恢复了他年轻帅哥的模样,在左无心的刺激下,他已经决定以后都做如此打扮了。
玄真的回答自然不能让石厚林等人满意,可人家都说了,没有神皇的消息,他们又能怎么样?
石厚林有些郁闷,那张老实憨厚的脸都在纠结中扭曲了起来,素蓝眨巴着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却时不时便偷偷瞄石厚林一眼,那眼神中有着微微心疼和恼怒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