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灵草的消息在宝泉村内掀起不小的波澜,闻言毒蛇谷遍布甘灵草, 不少村民都涌去村内专门存放书籍古卷的书堂, 翻出那些布满灰尘的老旧书籍, 埋头查找毒蛇谷的地理位置。
晌午时董儒生来到睦家拜访, 他见到睦野后连声道歉。曾经睦野将甘灵草送到董家时, 嘱咐过他不能将这消息泄露出去,如今村内都知道睦野采到了甘灵草不说,就连看待他的目光都和往常不太一样了。
有人暗地说别看睦野老实好心, 实际上心眼多的很, 表里不一是个贪财的, 企图独吞甘灵草。也有人替他说了几句话, 只是那甘灵草值钱, 说着说着心里不免冒出酸水,好话也是说不下去了。还有人什么都不说, 摆出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一时间睦野成了村民饭后挂在嘴边闲谈的人,曲溪青偶尔听到, 气得想去教训他们, 被睦野揽着肩膀带走了。
董儒生连连赔礼道歉,作揖道:“睦兄, 我董儒生可以对天发誓从未将甘灵草的消息泄露给其他人半分, 我问过小茹, 她也没有与其他人提起。”
俗话说面由心生,董儒生面相俊秀温文,眼神中的诚恳与歉疚是骗不了人的, 睦野相信他,对他微微颔首,倒也没责备。
曲溪青眼珠一转,他突然一拍桌面,看着睦野和董儒生,道:“会不会是喝酒那日,我们在房内的谈话被外头的人听到然后传出去了。”
董儒生点头,“公子说得不无道理,说起甘灵草,只有那日在屋内我和你们提过,只是董园内数十名仆人,要查也不好查起,哎,只怪那日我大意了。”
睦野却道:“不必查。”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查出来是谁泄露出去的已经不重要了,眼下村民对毒蛇谷摆出的态度是非去不可,就是村长亲自出来,也劝阻不了村民的决心。
时间又过去两日,村民们在书堂内将古旧的书籍翻找个遍,总算找到关于毒蛇谷的方位所在,以及先辈记载了一些关于毒蛇谷周围的环境地势。村民们绘制了一张地图,地图备好后,又将村内决心前往毒蛇谷的人召集起来,号召大家分工带上相应的工具,再提议明日举办一场祭祀礼,祭祀礼结束后便出发前往毒蛇谷。
村们对神仙一说仍然惦记在心,宝泉村受神庇佑,因而听到曲溪青提及山神,他们断然不敢冒然出发,只怕惊动惹恼了山神,引起神怒。村民盼着这场祭祀礼能让山神显灵,庇佑他们到达毒蛇谷,取得甘灵草平安归来。
李三娘从隔壁回到院子后,将村民明日要举办祭祀礼的事情跟两人说了。
曲溪青看着睦野,笑道:“毒蛇谷那儿险恶重重,尽管如此,也真是阻止不了他们对甘灵草的执念了。”
李三娘忧心道:“不会出什么事吧?万一他们找不到再来咱们家怎么办?”
曲溪青道:“人的贪念是无法满足的,他们拿不到甘灵草只怕不会罢休,可若是为了寻那甘灵草付出代价,为了自己的命,就是不想放弃也得放弃了。”
“命?”李三娘面带惊色,“毒蛇谷当真如此危险?那小青你当时......”她欲言又止,猛然间响想到自己养了那么多年的身子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好转,她盯着曲溪青,“小青,我、我是不是也服用过甘灵草了?!前段时间你生病,可否是因为采集甘灵草的缘故?”
曲溪青与睦野相视,心知瞒不住,他坦然道:“是的,毒蛇谷内的毒雾十分浓重,就连鸟都无法飞过去,更别提人进去了,若不是我当时有山神庇佑,只怕也会命丧谷内,哪能活着回来。”
睦野悄悄捏了捏他的掌心,暗示他点到即止,再糊弄下去,李三娘可给他吓晕厥了。
果不其然,李三娘知道曲溪青为了采甘灵草救她险些丧命,眼眶马上红了一圈,眼泪坠在里头,只差没给曲溪青磕头道谢了。她看着睦野,又看看曲溪青,觉得她家阿野真是上辈子修到了莫大的福分,能与曲溪青这般俊美又心善的人在一块,李三娘哭啼带笑的点头,一连说了几个好,又说改日要去拜神,求神多保佑这两孩子。
翌日大清早,祭祀礼热热闹闹的举办,杀鸡宰鸭,鞭炮齐鸣。村内专门举办祭祀仪式的祭祀台前摆满了祭祀山神的祭品,村民们在台下等待大祭司登台,想到祭祀后就要前往毒蛇谷寻那神药,便一个个按耐不住内心的亢奋激动,望着祭祀台的目光炽热而虔诚。
村内大张旗鼓的举办这场祭祀礼,村长也到场围看。曲溪青与睦野站在人群后,他远远望着前方黑压压的人头,问道:“该不会村里大半的人都去毒蛇谷吧。”
睦野面容沉着,无法作答。
时辰到,祭祀礼开始。
围在台前的祭司们口中不断吟唱古老的咒语,周围的村民虔诚低下头,大祭司出场,缓缓登上台子最的高处。
曲溪青仔细盯着台上的大祭司,那大祭司的衣着比围在台子前祭祀相比更显繁杂而隆重,脸上画了数道鲜红的符纹,在曲溪青看来觉得有些凶恶。只见那大祭司抹了一下手指将符咒燃烧,接着将燃烧后的灰烬洒入备好的醴水内,大祭司捧着那碗醴水,对山神的雕像祭拜过后,将醴水分洒向埋头祈祷的村民们。
曲溪青扯着睦野的手掌,“真的灵验?” 宝泉村这块地方是人杰地灵没错,可他在这停留那么长时间,还真没见过有哪位神仙出现的。在他看来,不过是这群村民想找个心灵依托罢了。
随着祭祀礼的开始与结束,出发前往毒蛇谷的村民带上工具在村口集合,女人们带着孩子在一旁相送,直到整合完毕出发,将整个过程看完的曲溪青直摇头,他对睦野说道:“木头,我将毒蛇谷招出,若是他们当中去的人有人受了伤,你——”
睦野阻道:“我不会怪你半分,他们要去,是何造化与你无关。”
村里的人一下子走了大半,顿时安静了不少。两人一路回去,路边连平日放牛的人都没了踪影。
院内李三娘在打扫,大门敞开着,她时不时朝屋外探头,待见到睦野和曲溪青的身影,马上折回屋内,从枕下取出用帕子包裹好的东西。
睦野才进门,就见李三娘站在屋门前对他挥手。曲溪青推了一把睦野,“过去吧,大娘有事要与你说呢。”
睦野跟李三娘进屋,“娘,有何事?”
李三娘笑呵呵地把帕子包裹的东西交给他,睦野当面打开,待见到里头的玉镯时,便问:“娘,这是何意?”
李三娘道:“这是咱家祖传下来、交给儿媳的玉镯,娘明白你和小青是真心的,看着你俩实实在在过日子娘心里也舒坦,无论如何,娘就只认定小青这个‘儿媳’了,总之你要亲手将玉镯交给他,不然娘跟你没完。”
睦野将玉镯郑重收好,“谢谢娘,我一定替他戴上。”
睦野回屋后,曲溪青侧靠在塌上休息,问道:“娘的身子没事吧?”
睦野摇头“没什么大碍。”
曲溪青懒懒地眯起眼,既然大娘身子好好的,那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让他知道的呢?他想不出便也不再想,今日一早被祭祀礼闹得无法入眠,又在外头走了半日,此时他累了倦了,在塌上躺不过半柱香的时间,睡意直涌,缓缓入眠了。
黑贝在屋内跟着懒洋洋的打了个盹,睦野把它拖出去,将门关紧。
黑贝:“......”这还青天大白日的,都不准它进屋了!它挠了几下门无果,便跑去找李三娘求抚摸求安慰。
睡意正浓的曲溪青察觉有人抬起他的手臂,他半睁开眼,只见自己的手腕搭在睦野掌心里,男人粗糙的指腹在上面缓缓摩挲,他试图抽回,睦野牢牢握紧。
睦野道:“我有件东西给你。”
他被勾起了好奇心,“是何物?”
睦野:“这东西你收下后就不能扔开了,也不能还给我。”
曲溪青失笑,“这么霸道?”
睦野从怀中取出帕子,当着曲溪青的面打开,露出里面的玉镯。
这只玉镯传了数代人,玉质温润莹白,仿佛镀有一层浅淡的光,一看,便感觉不像是在城内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