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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屋囚 第7节(1 / 2)

“抱琴,你知道那边是在做什么的么?”郑玉磬走得累了,便到了一处高地的亭子里,瞧着远处的热闹:“怎么忽然就做起法事来了?”

“回娘娘的话,那是三皇子为何充容所设的水陆道场,是圣上之前允准过的。”抱琴原本是宫中人,对此知道一些,“何充容不得陛下宠爱,娘娘身在贵妃位,这与您没什么关系。”

“这当然与我没什么关系,”郑玉磬寻常都是个爱清净的人,今日却偏偏起了凑热闹的兴致,“不过瞧着倒是有意思,家乡那边很少见过。我同长公主说一声,想来去瞧瞧也不打紧。”

“娘娘,您如今是有了身子的,只怕咱们殿下遇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被冲撞了那还得了?”抱琴本来是希望贵妃能多出来走走的,但是今日却有些顾虑:“您要是想瞧热闹,不妨就在这里坐着,远远看着就成了。”

郑玉磬毕竟是她的主子,但她却又是圣上派过来的,抱琴也不好直接点明。

三皇子今年大约是会过来拜谒观礼的,贵妃如今是圣上的女人,虽说皇子与后妃之间的界限不严,可郑贵妃也该想一想自己那不太干净的来处,顾虑圣上会不会因此与她心生隔阂。

“你的意思是说我上不得台面吗?”

一贯和颜悦色的郑玉磬忽然被搅了兴致,不觉变了神色,但低下头的抱琴感知到贵妃在自己身上来回打量的目光,略微忐忑过后,却又有一些放心。

贵妃终究还是有顾虑的,末了还是松了口。

“罢了,就按照你的意思,我在亭子里凑合看一看好了。”

抱琴这才在面上露出些惶恐,向贵妃请了罪。

“不过你回去先将我那个绣了青竹的暖手和配套的坐垫拿过来。”

郑玉磬如今得宠,寻一个宫人的不痛快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枕珠陪着我就成了。”

抱琴坦然自若地应下了贵妃的为难,嘱咐了枕珠之后折返回院中取物。

然而她刚一走远,郑玉磬却立马站起身来,将一个青草香囊塞给了枕珠。

“今日是他生母忌日,他必然会来,”郑玉磬深吸了一口气:“就像当初一样,手脚隐蔽些,把东西交给万福,他知道什么意思。”

枕珠是从小跟着她的侍女,圣上赐婚之后舅父就把她连同陪嫁一起从家中送到了京城。

然而还没等枕珠应一句是,假山的后面却传出来一道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数月不见,贵妃娘娘倒是思念起儿臣来了。”

男子的靴履落在雪地上发出轻微的响动,教郑玉磬下意识攥住了那枚还没来得及给出去的香囊。

“倒不像是以前那个刚烈的音音了。”

第10章 我不过是想找个待我真心……

枕珠看了看贵妃,又觑了一眼三殿下和他身后的万福,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从前在家中的时候,娘子每次要见三殿下的时候都会精心梳妆一番,颊边的酒窝若隐若现,几乎不曾消失,而三殿下每每也是早早坐在私会之处等候自家娘子,那时的神色虽然称不上温和,可断然不会有这等冷嘲热讽的情景。

以至于她总觉得三殿下该是一个赤诚热忱的人,不过是天家自幼的教养使得他一举一动比旁人更尊贵一些,并非是他有心冷待。

更不会想到,三殿下会在这个时候躲在假山后面窥视娘子与她的一言一行。

郑玉磬瞧出她的为难,虽说心中略有慌乱,但还是先吩咐枕珠到远些的地方守着,将青草香囊放进广袖之中,略带了些冷意的香囊上似乎落了一道灼|热的视线,变得像是烫手的山芋,让人一刻也不愿意留在手中。

“殿下这个时候不在殿中拈香叩拜母亲,却来窥探贵妃行踪,似乎也不符合仁孝之道。”郑玉磬尽管心里做好了求人的准备,但是下意识地还想同他作口舌之辩。

她笑着道:“殿下在这里对自己的庶母冷嘲热讽,九泉之下的何充容知晓吗?”

萧明稷见着她将那枚香囊放回自己的袖中,面容稍微柔和了一些,然而听见她所说的话,狭长的眼眸盯着她看,语气倒还温和:“郑娘娘说得是,儿臣受教了,既然如此,儿臣便告退了。”

那刻意加重的“儿臣”二字,立时将两人之间的鸿沟摆明了。

在那个常有落花的时节,他曾经说起将自己母亲的过往,那个时候她会倚在秋千上静静地听,然而现在却成了他偶尔看一眼人的借口。

“确实是我想邀殿下前来,”郑玉磬见他身形未动,知道萧明稷是心知捏住了她,拿乔等着她的台阶,坦然自若道:“不过是想谢一谢殿下,当日救命之恩,妾自当铭记于心。”

她这个理由当真是冠冕堂皇,但萧明稷却不会相信,郑玉磬这个女子,最是虚假善变、爱权衡利弊之人,他从前数次相邀,均是吃了闭门羹,除却那回秦君宜被人打伤,她根本不会主动来寻他。

就算是他死了,也只会叫她额手称庆,少了一个缠着她的恶鬼。

他哪怕是在心爱女郎的面前掩饰得再好,性情也难免有些急躁暴戾,可秦君宜却是个再和软不过的郎君,风度翩翩,临风而立,泼文洒墨,将京中大半的世家公子都能比下去。

可惜那个现在叫她死心塌地的男人已经死了,郑玉磬在宫内与京城中无依无靠,若是想有所求,只能来寻他这个从前唯恐避之不及的旧人。

“区区小事,娘娘何必挂心。”萧明稷坐在亭中,眼神停留在了郑玉磬因为有孕而微隆的小腹上,“若是娘娘当真有心报答,不妨一解儿臣心中疑惑,叫儿臣夜能安枕。”

郑玉磬本来是抱着最后一丝期待,企图凭借着最后一丝旧情盼他对秦家之事高抬贵手,自然除了私情之外,自然也该许一些利益,“殿下但言无妨。”

他的手臂半靠在石桌上,骨节处微微发红,尽量叫自己声音平静地问出那个问题,“为何当初不肯听我的话?”

圣上少年时便率军平定叛乱,使得万方来贺,积威日久,而两人私会本就有些不妥,她害怕不敢同圣上明说私情,也是常理。

她生得貌美绝伦,叫天子见之失魂,遂君夺臣妻,然而他知道她是一个贪生怕死的惜命人,胆怯不敢反抗,也不是难以想出的理由。

然而秦君宜不过是一个臣子,只要他有心使些手腕,不是不能叫皇帝赐的这一桩婚事有名无实,等到他有朝一日得偿所愿,两人厮守难道还是什么难事吗?

他想过很多方法,或者是叫她丧夫,又或者秦君宜自己识趣,那么他自然也愿意多送几个美妾补偿,可是她竟然是认准了死理,守着夫君一心一意地过起日子来。

郑玉磬怔了怔,她想过很多事情,譬如需要她对圣上去求什么事情,又或者将来入宫之后内外照应,他不得圣上的欢心,这样一个得宠且有把柄捏在他手中的贵妃为他偶尔美言,难道不该是他最需要的么?

“我以为我原也没有听从殿下的义务……”她斟酌了词句,缓和道:“我同殿下非君臣、非夫妻,皇子与臣妇,本来便不该有一点半分的瓜葛。”

亭中的茶盏几乎是要堵住她接下来要出口的话一般,她话音未落时便已经在冰冷的石地上摔得四分五裂,萧明稷的神色间是隐藏不去的杀意,叫人胆寒。

“好一个非君臣非夫妻,那我同你说过的话,难道你都忘记了吗?”萧明稷刻意压抑的声音稍显暴戾,冷冷笑着,每一个字仿佛都是紧咬着牙发出来的 ,“我说我会回京向圣上求娶,会叫你做我的正妃,还有哪里没有从你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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