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摆了摆手,对翠莲道:“翠莲,将几位嬷嬷送会左相府里,叫人替我跟左相夫人说一声,多谢她借我这几个婆子来,过几日我去附上亲自登门道谢。”
翠莲捂着嘴,撇了一眼床上候婉云那一大一小的两只脚,心想自己主子真是别出心裁,哪有缠足只缠一只的,差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忙福身道:“是,奴婢这就去办。”而后领着几个番邦婆子出去了。
这下候婉云又傻了眼,这怎么就……不缠了?
“母亲……”候婉云吞了吞口水,这缠一只足叫什么事啊!这只已经缠了的足,相当于粉碎性骨折,是绝对不可能恢复原状了,就是脚好了,她今后也是大小脚,以后她还怎么出去见人?
“哦?又怎么?”顾晚晴有些不耐烦的看着候婉云。
候婉云带着哭腔,道:“母亲,这足只缠了一只,可怎么是好?”
“哎呦我的小祖宗哟!”顾晚晴皱着眉头瞅着候婉云,指着她鼻子厉声骂道:“为了帮你争宠,我这个做娘的可是拉下老脸,去左相夫人那请了最好的缠足婆子来给你缠足,你不但不领情,还将我告了一状;如今你说不缠了吧,那好,咱就不缠了,你还是不满意!你说你到底要怎么样才满意?我瞧着我伺候你,就跟伺候个祖宗似的。哦不,就是祖宗都没你这么难伺候的!你说你个当媳妇的,不说孝顺公婆,伺候丈夫,整日里无事生非,挑拨离间,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候婉云被她说的欲哭无泪,真想一巴掌糊她一脸,指着鼻子骂她:让你丫的多事,老娘的房中事你管个毛啊!还缠足,缠你妹!你怎么自己不缠!
可惜候婉云毕竟还是候婉云,骨子里的性子是改不掉的。她吸了吸鼻子,涩然道:“母亲教训的是,都是云儿的错。只是云儿从未想过挑拨母亲与父亲的关系,想必是那丫鬟自作主张去请了父亲来,云儿绝无那个心思。”
“丫鬟自作主张?都是丫鬟的错?你怎么不说都是时辰的错呢!”顾晚晴呸了一声,厌恶道:“无理还要狡辩三分,哪天让你得了理,还不得翻了天了!还不快滚出去,杵在这里碍眼!是想气死我么!真是白眼狼!养不熟的白眼狼!”
顾晚晴连罚带骂,气顺了三分。候婉云嘤嘤哭着从床上下来,这会她的丫鬟都被赶走了,也无人来扶着她,她就跛着脚自己一瘸一拐的往门口走。那只刚缠好的足,由于骨头都被挤碎挤变形了,一挨着地,疼的她脸都扭曲的变形了,顾晚晴只当没看见。
候婉云刚走了几步,就听见门口哎呦一声,一个穿着宝蓝色裙子的妇人走了进来,正是二房钱氏。
钱氏进了屋子,先是笑呵呵对她大嫂行礼,然后惊奇的瞅着候婉云,目光落在她的脚上。钱氏似笑非笑的盯着候婉云,道:“哎呀,侄媳妇,你这脚,是怎么回事啊?”
候婉云脸上又青又紫,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
候婉云低着头,笑声道:“侄媳给二婶请安。”
钱氏捂着嘴笑道:“咱们家云儿为了取悦夫君,还真是有心了。”
钱氏这话说的露骨,将候婉云闹了个大红脸。候婉云不想再待在这里叫钱氏看笑话,忙告辞。钱氏亲亲热热的拉着候婉云的手道:“云儿啊,那你就先回去吧,等改日二婶再去你屋里说话。”
好容易挣脱了钱氏的纠缠,候婉云一瘸一拐的往门口走。钱氏就瞧着她跛着足,也不去扶她。
“哎呀,大嫂,这是怎么了!?”姜惠茹匆匆从院门口走进来。她是随钱氏一道来的,只不过钱氏先行一步,姜惠茹随后跟来。
前阵子顾晚晴许诺的波斯猫送到了,姜惠茹得了猫儿非常高兴,拉着她娘来跟顾晚晴道谢来了。此时一只漂亮的纯白波斯猫正乖巧的躺在姜惠茹怀里。
姜惠茹心底温厚善良,她也听说候婉云缠足的事了。此时见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跛着脚往外头走,身旁也没个伺候的人,就赶忙上前去要扶着候婉云。
候婉云一见姜惠茹来扶自己,本想让她帮着扶自己出了婆婆院子,好让自己的丫鬟来接人。可是姜惠茹一走进,候婉云才看见,姜惠茹怀里竟然有一只纯白的波斯猫!
“大嫂,我来扶着你。”姜惠茹好心的搀扶着候婉云的胳膊。可谁知道候婉云的身子竟然瞬间变得僵硬起来。
“大嫂,你没事吧?”姜惠茹怕候婉云摔倒,身体贴近了她,想要给她做个支撑。
候婉云让自己站直了身子,好离姜惠茹怀里的猫儿远一点。半闭着眼,掩饰着眼里的厌恶。
候婉云讨厌猫,准确的说是憎恨。姜惠茹扶着候婉云,她怀里的猫儿乖巧的喵喵叫了一声。姜惠茹笑着看了看怀中的猫,说:“大嫂,这是大伯母送我的猫儿,你瞧它多可爱。”
候婉云强压着厌恶,看了看那猫儿,言不由衷道:“瞧着是很可爱。惠茹,我这脚疼的厉害,还是快些回去吧。”
姜惠茹点了点头,对屋里两个长辈道:“母亲,大伯母,惠茹先送大嫂回去,一会来说话。”而后搀着候婉云往外头走,让院门口的小丫鬟去请了软轿来,抬着候婉云。姜惠茹一来是不放心大嫂,二来是自归还了元宝,她想元宝的很,就一并跟着去了。
回了候婉云屋子,几个陪嫁丫鬟赶忙来伺候候婉云躺在床上。姜惠茹抱着怀里的猫儿,坐在床边,关切道:“大嫂,惠茹听说缠足是得疼的,不过缠好了就很好看,你若是疼的厉害,我去派人请大夫来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