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长恭视线微偏,扫过身后两个亦步亦趋的男人。
张新一看,立即醒神,恍然啊了一声道:“自然这两位待遇亦是一样的,妖主的人当然亦就是自己人了。”
此话一出,靳长恭仅挑眉微微一笑,意味不明,而雪无色则冷下了脸,玥玠漂亮得不似真人的容颜映着火光灼灼其华,一双清澈的眼睛凝视着他,嘴角边微含笑容。
等他收回视线时,张新却突然脸色一变,浑身哆嗦着,脸皮抽搐僵硬。
“那,那个,穆小姐,还有两公子,小的,小的有些事,便不便多陪了,一会,你们玩得尽兴些。”
他一句话憋完,脸上已经是青紫交加,痛苦不堪,也不待他们回应一声,便抚着屁股一溜烟似逃命般地跑了。
“你给他下的什么?”靳长恭笑睨了一眼玥玠。
她本以为只有漂亮的女人被得罪了才如斯小气睚眦必报,原来越漂亮的男人亦一样啊。
“……三尸蛊。”犹豫了一下,玥玠才微弱地回道。
他没有想到恭这么敏锐,那个人才表现出异样,她便知道是他动的手,看来以后得多注意才行,不能让恭“误会”他是一个心思歹毒之人。
一听名字便知道不是什么令人省心的蛊毒,靳长恭凝视着玥玠,尽量以一种平和清柔的声音道:“玥玠,只要他不死,便随你玩了。”
玥玠本以为她会责怪他随意使蛊害人,毕竟从小大到他身边的声音无一不是反对与劝诫,目光除了惧怕便是令人恶心粘稠的视线,第一次有人对他这么包容,对他这么说。
“恭。”玥玠盛满柔意的眼睛弯了一下,眉黛春山,剪瞳秋水,眼中清晰的倒映着她的身影:“我们换血吧。”
呃?靳长恭怔愣了一下,接着笑得有些僵硬道:“不是说好等你学好大陆通用语再说的吗?此事不急。”
玥玠轻轻地执起她的手,雪编齿啮咬着她一根手指,平澈干净的瞳仁,微挑上梢的眼角,奇特地染上一抹旖旎风情,靳长恭感觉指尖最嫩的肉被那坚硬的牙齿轻轻地磨蹭着,有一种痒痒,似触电般的酥麻感觉。
“换血不痛,恭,我等不及了……”
他的声音磁性而低吟,似情话般萦绕于耳,亦似琴弦撩拨成最诱人缠绵的曲调,动人不已,但靳长恭却听着心脏噗通噗通急跳,有种末知产生的惶然不安节奏。
看陛下被这妖物所惑,持续如若无人地调情,雪无色面色阴沉下来,冲步上前便扯开两人的接口,虽不健壮却亦殷实修长的身子挡在玥玠身前,水墨色的眸子瞅着她泛着红,撅着红唇靠过靳长恭,微微张唇,粉色软肉湿糯,他指着唇型诱人的嘴巴,扯了扯她的衣袖哀求着。
“好了,一会叫玥玠替你解了这蛊。”被他这么一打断,刚才那诡异刺激的氛围,靳长恭那一口憋着的气才松开,念在他亦算“救驾有功”,便大方地应下了。
他回头似炫耀似警告地看了玥玠一眼,却感受到他那平静面容之下,那漠然的冷光。
那是一种看待死物的冷漠目光,那一刻雪无色竟觉得全身抑不住地颤抖,这种情绪如蛆腐骨,脸色一白。
“看那对师兄妹商量事情不会那么快过来,我们就一道去瞧瞧这角斗场吧。”靳长恭没有注意到他们那边雷火闪电交加的情况,巡视了四周,堵满了人群扎堆挤,她毅然选了一个偏僻人流量相对少的擂台场区走去。
玥玠微微垂着,斗篷落低掩住脸上表情,亦乖巧地跟着她,而雪无色双唇抿成一条直线,略显僵硬冰冷的手指动了动,他压下受惊过度跳动心率不齐的心脏,暗自咒骂:想不到这个男人真tmd小气,看来非紧紧地粘着陛下不能保自身安全啊!
于是,以下等式换算,小命=陛下=安全,一番总结下来,他端着巧笑倩兮的粘糊之态,寸步不离地跟着陛下方才上上之策。
事实上他的脑袋构造的确“特殊”,分明这危险源就是来自于靳长恭,他偏偏还要往上凑,要知道肉少狼多,一个不注意担心小命不保才是。
靳长恭来角斗场并不为赢钱,人太多太拥挤吵闹,她便末朝着热闹的场区而去,反而挑了一个僻静冷清的地方。
角斗场内的一般擂台约平地起半米高,上面一局结束便换一对人,来到场区此时上面对战的是一名瘦弱、穿着瞧不清颜色薄衫子的女人,与一个上身暴露,下身穿着一条裤子,肌肉型鼓鼓的男人。
一般像这种一看就清楚实力悬殊的对决,往往都会吸引不少人前来下注的冲动,毕竟赌银子嘛谁不想赢呢?
但偏偏眼下这个赌场战局却没有多少人围过来,靳长恭扫了一下檑台柱上标签上的编号——“四”。
要说这擂台号数分明偏底,下的起步赌资亦很平民化,不像超过八擂台的起步就必须下注上百上千一局,可为何就没有人呢?
“md!让你个倔驴子不肯认输啊!该死的女人!如果这一局你输了,你就必须乖乖跟老子回去暖床舔脚了!”一个面无二两肉,长得尖酸刻薄,浑像一只黄鼠狼的猥琐黄牙男人,他跑到擂台边上直嚷嚷,直踢着柱子亢奋着。
他身后簇拥着一群身着不凡之人,他们都吆喝起哄的,吵吵闹闹看来是一伙的,都以他马首是瞻,一边于旁边添油加醋,一边赶跑那些想接近四号擂台的看热闹的人。
原来他们就是原凶啊,靳长恭用指尖抬了抬帽檐,望着前方一幕了然一笑,她神色莫测,而雪无色瞧见那个“黄鼠狼”微微正色,他伸手拉住了靳长恭,摇了摇头,张口欲言却哑口无言,神色颇有些无奈。
靳长恭看他有事相告,视线便扫向玥玠。
玥玠双眸秋波流动,盈盈一闪,却也不知道如何动作,雪无色已然能够“啊”地一下出声了。
雪无色愣了一下,见识了玥玠下蛊的神奇手段,倒也不惊奇了,他小声于靳长恭耳边道:“陛下,那人乃魑魅地界之主的儿子,平日倒是在尊下得宠骄纵得很,且为人残暴手段血腥,但生平十分爱好美色,最近听说他看上了一个角斗场的奴隶,看来传闻中所说的就是台上的那个女人了。”
奴隶?,靳长恭瞥向他:“你是说,凡是角斗场上的人,皆是奴隶?”
雪无色:“大部分是,他们是从外面贩卖进来魔窟的,当然其中也魔窟中人得罪各界高层被废了弄进来折磨的,还有一些别的名门正派人物——”
雪无色毕竟在魔窟待的时间久些,再加上他一直跟着妖之地界之主赫连姬身边,很多事情他知道也知道得透彻些,听着他详细地讲解一番,靳长恭越过看好戏的人群,看向那名披头散发,不甘低喘的女子,她一次一次地朝着那名明显在戏耍逗弄他的高大的男人冲去。
虽然模样十分狼狈不堪,衣着肮脏破烂,但也看得出来,这名女子长相不俗,部分裸露在外的肌肤并不似耕种农民般的蜡黄,也不似武林中人那种粗粝,更像是养在深闺内小姐的细嫩皮肤。
此女子被打得鼻青脸肿,手脚颤抖,却也不畏惧,甚至是架势十足,虽然看着没有内力,但一拳一势颇有大家风范,自成一派。
看来也是学过武功的,只可惜啊——怕是如今一身修为已废了,靳长恭面淡如水。
雪无色顺着她的目光,亦多看了几眼那个台上倒上又坚强爬起来的女人:“这个女人倒是韧性十足,她不愿自己折辱地那魑魅地界少主那黄塘手中,便与他打了一个赌,若是她在角斗场上赢了,他便不得动她,一开始那黄塘倒是瞧不起她,松懈了便答应下来,不想她来这魔窟数月,却是每次上场都拼尽全力,并末输过一次,虽然每一次下场残不忍睹,卧床十日半月常见,但看她在场上的狠劲,怕是宁愿在场上被活活打死,亦是不愿在场下被那黄塘侮辱的。”
“你说——她才来魔窟几个月?”靳长恭若有所思道。
“具体数字倒是不明确,不过应该时日不长,与我差不多时期来的吧,她的事情也是因为与这黄塘扯上干系,才在妖之地界闹得沸沸腾腾,之前呆在哪里倒是不知道了。”
“她叫什么知道吗?”
雪无色看陛下频频打听起那个女人的事情,一开始只当她是来了兴趣,现在看来里面倒是有些考究了。
“这倒没有人知道,只听这角斗场的人叫她作柒柒,好像是一个收编号码吧。”
靳长恭:“这么说她也是被人卖进来的?可有人查过她的底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