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敏环抱住教授的脖子,呜咽起来,教授轻拍其背,对唐敏道:“你还是改不了这个小毛病,不要哭,又不是走多久,回来后记得来看我就是了。”
大颗大颗的热泪滚出脸颊,唐敏道:“都是我不好,要不是以前一见面就说你的身体不好,教授……教授你也……呜呜呜。”
方新教授想起刚开始唐敏和自己争执一同前往寻找帕巴拉神庙的时候,不由开怀一笑,道:“傻丫头,你还记着这事啊,呵呵。”
胡杨队长道:“老方,我们老哥俩就不用磨磨唧唧了,我希望我们回来的时候,你已经康复,到时候再一起去爬雪山。”
方新教授呵呵笑道:“好啊!”又拉着胡杨队长的手道:“你户外经验丰富,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胡杨队长笑望过去,一双手坚定而有力。
亚拉法师法师没和教授握手,只是双手合十说了句揭语:“万法由缘生,随缘即是福。”
方新教授欣然领悟,忽然低声问道:“我知道,这座神庙对你们宗教界来说,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但是我还是要问一问法师,你们如此全力以赴的投入进来,真的只是为了宗教上的信仰吗?你们是不是掘藏派的?”
亚拉法师俯下身来,用更轻的声音在方新教授耳边说了一席话,方新教授面色凝重起来,仰望亚拉法师道:“是真的?”
亚拉法师肃穆的点点头,方新教授舒展开眉头,微微笑道:“好,那就好。”
法师的声音是如此之低,以至于岳阳竖起耳朵也没听见,事后岳阳多次询问法师,究竟向教授说了些什么,法师始终不答。
吕竞男也没和教授握手,而是双腿一并,行了个标准的军礼,方新教授道:“你可是他们的教官,这支队伍有你在,才有纪律,有个别调皮分子,就劳你费心了。”说着,看了一眼卓木强微微摇头。
吕竞男道:“这两年我可是遵照教授你提出来的要求进行人性化管理,哪里还有什么纪律可言,要讲纪律,就看我们的新队长如何管理了。”说完,别有深意的也看了卓木强一眼。
所有的人,都站在了门口的方向,只剩卓木强,他静立在那里,默默的端详着这位老人,这位长者,那额间爬满深深的皱纹,镜架在鼻梁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记,那凹陷的眼眶使眼睛显得小而狭长,那双眼,那双眼也已蒙上一层灰暗,不似从前那般明亮有神,这就是自己的导师啊,那个手把手,教会自己认识犬科动物,改变了自己一生的人。有时候卓木强自己也分不清,这究竟是自己的老师,还是自己的父亲,只有当自家真正的静下心来,用心去打量着,在这离别的片刻,才突然发现,他,已经老了。
方新教授招招手,让卓木强过来,到他的身边来,卓木强挪动脚步,来到方新教授跟前,像中世纪的骑士一样半跪着,微微仰视,好让教授能够平视自己。“导师——”看着教授那张平静的慈爱的脸,卓木强忽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听方新教授道:“你的心意,我都明白,我们之间,不需要多说什么,只是我的意思,我需要你知道。”
“嗯,你说吧,导师,我在听着。”卓木强仰视着教授。
方新教授将手轻轻的放在卓木强的头上,认真道:“记住,强巴,你是队长,你要担负起一名队长的责任,所有队员的命都在你的手中,而这次,前面的路究竟怎样,我们都是了解的,我希望,你们不仅能平安的找到神庙,更重要的是,你们都能平安的回来!”教授看了看大家,旋即又道:“特别是,这屋里的人,你明白吗?他们不只是你的队员,大家一起从死亡在线走过,靠的是相互信赖,合作,才逃过了死神的魔爪,这两年多来,他们都是你最亲密的战友,甚至可以说,你们是不同姓氏的一家人!”
“记住!”教授加重了语气道:“家人,就是指,没有人会被放弃,没有人会被忘记!你明白吗?”
卓木强明显的感到,教授在说这句话的同时,手臂上的力道传到自己的头上,这是一种压力,或者说,是一种责任,他坚定的回答道:“我明白,导师。”
方新教授松开手,如果卸下一个包袱似的松了口气,拿起轮椅前架子上的笔记本计算机,郑重的递给卓木强道:“这次,我不能跟你们一起去了,这个,你们带上,对你们多少有一点帮助。”
卓木强双手接过这份沉重的礼物,他知道,这里面不仅有导师对帕巴拉神庙的全部研究,还有导师半身心血都在里面,教授已经为他们奉献出最后一点光和热。
卓木强拿起那个档袋,交到方新教授手中,道:“导师,这是大家的免责声明和遗书,就暂时交给你保管了。”
方新教授微笑道:“好,我希望永远没有打开它们的那一天。”他望着窗外,此处已能望见遥远雪山的雄伟身姿,那积雪层迭的峰顶,静默的俯瞰着大地众生,教授道:“我想,雪莲花开的时候,你们也该回来了吧?”
卓木强点头道:“是的,雪莲花开的时候,我们一定能回来。”两人微微一笑,他们已做好了约定。教授道:“好了,快走吧,汽车还在等着你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