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姐用不完的零用钱记账,郑丁氏正大光明的另行收起,如果定不成慧姐,这笔钱想当然是郑留根的私房,今天又收到郑留根的信,郑丁氏借机提出再涨到每天一两,一年扣下三百余两的钱,给留根三年后再下场使用,用不完的,给留根上任后使用。
平民百姓郑丁氏,抛头露面做生意,深深知道遇到苛刻现管的苦。
前一任的新集官员尤认幻想着留任,竭力和新集商家们打成一片,还怕自己颜面不够,不时的请出元连一起吃酒一起玩耍。
这是借着元老太爷的名声,所以元老太爷对尤认有所要求,尤认也能做到。
尤认走以后,原来的官员回来,他也不是太贪心,只比尤认贪了那么一点儿,比如一年多出几百两,平摊到每个商人家里并不多,但是他远没有尤认平易近人。
郑丁氏所以希望儿子当个好官员,不要贪钱又不和气,背后被人说闲话。
她要给留根攒钱,说一千一万的理由,根源还是郑长根母子跑来打砸。
郑丁氏可不愿意把自己挣的钱公平分给郑长根,但是她又没有别的主意,郑掌柜的也管着铺子里账本,给慧姐多多的零用钱,这是郑丁氏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其余的同着伙计瞒帐漏报什么的,郑丁氏想不到。
就像她想不到打回郑长根家里那样,她想不到。
丁氏说完,郑掌柜的抬头看她,眼睛比丁氏还要亮,近乎妖异的放光感。
他的鼻翼微有煽动,说话变粗:“光给慧姐加钱不中用,还得给留根寄银子。”
郑丁氏反倒奇怪:“留根说了还够使用。”
“他人儿小,他哪里懂得高门大第的钱怎么花,祁家去年请年酒,我不是去了的,大家伙儿没见识京里世家,请祁西说说国公府,又不是他的亲家,我们就请他说说侯府,祁西说了半天全是怨气,就一个字,贵。进门要银包,出门给银包,回来晚了,开个门收十两。”
郑丁氏惊讶:“我守铺子不出门,倒是听串门的来说过,我想留根没有说过,街上说不好传错了,敢情是真的,”埋怨着郑掌柜的:“过年到现在有小半年过去,你也没对我说说。”
“对你说,怕你急。所以燕燕姑娘成亲,我拜托祁西又带一笔银子给留根,照京里的行市,只怕还是不够,说起来我真感激元二爷,要不是有他带着,留根也不能在国公府里住到今天。”
郑丁氏算算祁西说的侯府出门银包,笑容开始勉强:“留根说官学里管吃住,”
“不成不成,没定亲呢,就要跟紧元二爷。”
郑丁氏沮丧:“可是,只怕钱不够用,总是凑着元二爷光彩也不好吧,这亲事还没有在老太爷面前过明路。”
“所以留根不肯回来,我能明白他,走的时候他说过,春闱中了就定慧姐,现在春闱没中,自然不肯回来,只要留根不回来,就说明他还在想春闱,元老太爷是个明理的人,慧姐亲事上总要等等咱们留根,”
郑掌柜的下定决心的神情:“我明天回去,让长根娘俩拿钱出来。”
“他们?”
郑丁氏冷笑:“你小心又要拿刀出来。”
“他敢!上回他闹反受了罚,等到他们伤养好,离过年不远,过年的时候我回去拜祖坟,往族里长辈们面前说了说,都指责他们娘俩不好,都奉承留根中了秀才,还同我说,倘若留根当官,那是全族的荣耀,以后要帮全族人说话。”
郑丁氏悄悄撇嘴。
“就这么定了,我明天回去,让长根娘俩拿两千。”郑掌柜的说着,负手往外面走去,郑丁氏的老爹也正招手让夫妻们出去吃饭。
四月天暖,在院子里敞亮。
郑丁氏落后一步,喃喃道:“果然读书好,当初让留根读书读对了,这还没有当官,家产上至少不会吃亏。”
她没有强烈反对问郑长根娘俩拿钱,因为郑长根和郑留根是兄弟,真的留根当官,长根有事的话,不可能不管他。既然兄弟当官哥沾光,现在拿些钱出来也应当,哪怕现在的郑留根并不急缺钱,郑丁氏也还养得起儿子。
郑丁氏本性善良,要是问她有没有忘记长根娘方氏揣着刀来,丁氏没有忘记,也没有原谅,但是除去极恶的人以外,平民老百姓里,不原谅的时候也会帮忙并不稀奇,善良更多在民间。
郑丁氏没有读过书,认字也不多,她知道的,就是需要防备的长根和自己的留根是一对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