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景听完圣旨和他爹他岳父一个心情,也是可以安心,不让他升官,他不觉得算什么,几年衙门里呆下来,纨绔世子明白他十年能升官,就算烧高香。
罚俸这种,栾英出生家里收的钱财不少,纨绔既然不能反对,家里也不会即刻就穷,他也在心里喏喏接受。
南阳侯府被训斥了,但整个还是高兴的为栾英庆满月,云世子还在正厅上吃酒呢。
就在这个时候,第二道圣旨下到礼部,圣旨内容又是哄的一下子传开来。
“见花起意,闻香生情,人有贪嗔痴喜,人之常情。但,喜花当灌溉,悦香当护持。女子一生平顺,唯终身尔。女子一生不顺,唯终身尔。令各处盘点旧年积压事件,允其终身,护其终身,常见花好月圆。”
传言比下圣旨的官员还要快,高名英正和云展嘀咕着今年花灯夜治安,就听到这道圣旨内容,然后刑部当值官员才来回话,这道圣旨又到刑部,已接旨。
济阳侯没忍住说了一句:“还是皇上圣明,姑娘家被调戏,要么令她终身有靠,要么给她终身。如果都这么做事的话,以后此类案件会少很多。”
从云展开始,大家纷纷称是,户部尚书抓住机会道:“高尚书,你听到没有,你刑部以后案子会少很多,你扣下来的钱,我粗略的算超过百万银,你留下两万为公干银两,足够了。”
高名英和他一起好笑。
陆娟娘一告两年,这案子最后由刑部接,刑部确实花费很多公干银两。但这不是高尚书还钱的理由。
高名英打哈哈:“哪有百万,有百万吗?等我明天算算,先说好就要过年,过年后开了春,三月里我回你话。”
桌上人一起哈哈笑:“三月里回话?高尚书你办案怠慢了。”高名英跟着一起笑,但就是不松口,不还钱,手里有笔公干银子,方便刑部官员出京公干,高尚书不呆,他凭本事审出来的赃银,又没有谋私的花费,为什么不能留下来。
户部尚书转脸又说济阳侯兵营去年花费高,让他今年省点用,打算扣一笔下来,济阳侯也不答应。
云展和吏部尚书悠悠喝酒,两个没事人模样,下一刻,户部尚书又说工部今年花费高,吃饱了撑的为平西郡王修边城,吏部尚书赶紧道:“修固西城是我上的奏章,不是工部花费。”
户部尚书火气直奔他:“平西郡王处产狗头金,你不知道吗?反还为他修城池?”
吏部尚书又和他打起官司来,最后以酒结束。
夜晚来临,北风呼啸霜冻林枝,燕燕白天活动的挺多,可还是睡不着,脑海里反复闪过圣旨上的话,字字她都牢记。
“祁氏端贞淑德,可珍视之。”
“允其终身,护其终身,常见花好月圆。”
祁燕燕本就悠游度日,在这一天更是眼前明亮,再无阴霾。
与此同时,冯氏哄睡栾贵生,也是睡不着。
南阳侯夫人陪客,冯氏主要管家,家里最近宽裕,冯氏管家不可能克扣自己房里炭火,房里不冷,但是冯氏打后背开始生寒。
这个贵族女子没有认真读过书,像燕燕那样背着书包去上学她没有,但她的亲事好,字还是认得一些的。
“可珍视之”这话意,她也懂得,冰甸甸的压在冯氏心头上。
贵生的名字仿佛成了笑话,只这一道圣旨,点明南阳侯府向燕燕的亏欠,勒令南阳侯府此生以珍视赔偿。
贵生,再也不是贵重的孙子,反而栾英子凭母贵。
女子一生平顺,唯终身尔,女子一生不顺,唯终身尔,顺与不顺,对于这样朝代的姑娘来说,只有终身是前程。非要找个别例子,也有,在这里忽略不计。
冯氏的前程在这一天被扼杀在两道圣旨里,因为她的终身以前是嫁给栾景做南阳侯夫人,现在是贵生长大顺利袭爵。
冯氏茫然了,也想到如果祁氏进门那天,她客气的对待她,今天会如何?
如果冯氏有好心地,她应该为自己未婚夫所做所为,善待燕燕才对,可是冯氏一直在算计。
在今天发现百般算计均无用,不管是护国公府,公主,还是两道圣旨,冯氏都撼不动。
人不怕困难,就怕看不见前程,冯氏还能坚持完今天的家务,算她是个坚韧女子。遇难坚韧,与好心地是两回事情,不要误会。
冯氏有儿子,也非坚韧不可。
店铺里,祁东夫妻和祁西夫妻也没有睡,绿竹贺宁早早陪燕燕在南阳侯府,这俩兄弟夫妻四人早早进京,帮着料理店铺。此时,相对笑了又笑。有圣旨呢,是非已明,燕燕的地位确立,不笑还等什么?
......
大年初一入宫朝贺,这是定例,冯氏出门时,多少有些颜面回来,她是先进门的世子妻,冠服在她手上。
本来嘛,贵生还小,以冯氏不相信房里丫头及陪嫁们,她应该托病不去。可是这身冠服是她不同于祁氏的象征,是她眼前能抱住的一根稻草。
冯氏特意向母亲借了两个人照看贵生,她起五更和婆婆入宫等候朝贺。
朝贺是累人的仪式,皇帝皇后也会觉得累,何况是事先等候半天的命妇们,又起个大早。
天就要亮的那一刻,感觉周围特别黑,寒冷猛的袭来,不少命妇哆嗦,冯氏也跟着哆嗦,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快马闪电般过来,有人高呼:“回皇后娘娘,护国公世子夫人喜信发动,皇上和百官已赶往护国公府,请娘娘立即动身。”
安胎的时候养的好,生产会快,中宫凤车进入护国公府时,元秀产下一子,皇帝赐名“龙”,写下“云中之龙”这四个字,所以护国公又给他起字为从龙。
云龙,云从龙。
公主府上大开正殿,酒菜不住上来,这一天没有朝贺,都在公主府和护国公府庆贺世子夫人产子。
冯氏挂念贵生,也看不得这豪奢的富贵,以前拿权势欺人的她如今正被这眼前权势欺,南阳侯夫人留下,冯氏回家。
南阳侯夫人特意交待:“你记得祁氏饮食上当心。”
冯氏说声知道,回去理起家务来,管事妈妈是南阳侯夫人多年用惯的,也纷纷提醒:“二奶奶的饮食要当心,护国公府有了小哥儿,想来顾不上二奶奶饮食。”
冯氏说声知道,但是很快早饭时辰到,有人回话:“元二姑娘给二奶奶送早饭。”
元慧带着婷姐、敬安和永益及侍候人的马车,进角门,进二门,一路来到东边园子里。
二门不一定全是台阶,即使台阶也可以垫木板让马车出入,园门大开,马车直进直出。
燕燕满月后,罗妈妈返回护国公府,这几天的饮食是送过来,燕燕绿竹至今不依靠南阳侯府的厨房,何况园子里设了一个小厨房。
元秀今天虽生产,罗妈妈也没有忘记燕燕她们的饮食,元慧亲自送来。
冯氏又黯然了,后悔出来的更多,早知道护国公府这样照顾,她当初就不应该算计祁氏对不对?
她转变的仿佛很快,可是燕燕等人给不给她机会呢?却没有这么快。
就是她的婆婆南阳侯夫人也还防着她,冯氏可以管家,可以记账,实际办事的人清一色是南阳侯夫人用惯的人。
原先打好的算盘,家里虽有两个妻,但其中一个妻出身高贵,另一个妻离府别居,府中家务理当是冯氏的,这算盘在冯氏心里已然失算了。
冯氏所以没太久的后悔,就得横心狠肠的为自己母子争天地,先于燕燕在家务上占住脚根。
否则,她怕贵生什么也落不着。
元慧她们早起点补点心,早饭没有吃,先给燕燕送饭,燕燕没有多问,只问元秀母子可好,就打发元慧赶紧回去吃早饭,中午元慧来送饭,燕燕郑重请她、尤婷姐和郡主县主商议,几时搬回店铺合适。
燕燕一天也不想在这府里住,秀姐来回的送东西花费太多,回到店铺里就不用这么劳动。
表达过自己焦急的心情,也就这样,因为小孩子还有一个百天,年纪最小的永益也认为天这么冷,而且过百天还要回来庆贺,还是住着的好。
永益笑道:“我们会时常来看你,保证不让你被欺负。”
敬安和永益从元慧口中,在圣旨以前对燕燕的遭遇就清楚,敬安是个乱打抱不平的,当时就气的要寻冯氏不是,被元慧拦下来,所以敬安向着燕燕,愿意来看燕燕。
永益呢,她渐渐长大,幼年金侧妃欺负她的事情烙印般清晰,而永益一直知道母亲没有亏待过金侧妃,反而一直忍让。
永益是这样想的,自家母亲尚且能忍让妾,冯氏凭什么不让着平妻?冯氏不好。
而且燕燕没有欺负过冯氏,燕燕背后可是有护国公府,有慧姐,所以就有敬安姑姑,还有永益自己这个县主,尚且没有欺负冯氏,冯氏不好。
永益很愿意来看燕燕,为她壮壮声势。
这个时候,又一道圣旨出来,它本应该在上午朝贺时面向百官颁布后发出,结果元秀产子,皇帝皇后都在护国公府,这道圣旨耽搁到午后发出。
“平西郡王之女,英姿贤良,吏部官员祁越,才德兼备。天作之合,特赐成婚。”
冯氏实在支撑不住,这仿佛又是一记闷棍击中她,她面白神灰,推说身子不好,带着贵生回房失意。
清河侯南阳侯都在护国公府,听到这道圣旨呆若木鸡,惊的眼珠子乱转。好容易回魂,赶紧向吏部尚书打听:“是我令亲祁越吗?”
尚书看着他们乐:“是啊,你亲戚这几年没命的爱慕县主,怎么你们不知道?”
南阳侯狠狠吸气:“几年?”
“祁大人自从到西北,没多久就公然宣扬要娶县主,我听到都佩服的紧,他是个文官,西北无法无天的小将军们没打坏他,庆幸,庆幸。”
毫无疑问,燕燕的身份再次涨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