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 舍与得（2 / 2）

这是大齐军队的号角之声啊。

顾雨绮猛然惊醒，抱着抢，从树上跃下，她实在是太累了，昨夜她怕出事，一夜未眠，直到早上才忍不住在树上打一个盹儿。

福王从房门里走出，带着一身的清寒，他不住的咳嗽，但是掩饰不住脸上的喜悦之情。

“见过福王殿下。”顾雨绮行了一礼。她知道福王也是一夜未眠，他几乎咳嗽了一整夜，就连在外面的顾雨绮听着都有点揪心。好好的一个皇子，偏生身体是如此的糟糕。木上庄号。

“对不起，我吵到你了。”福王知道顾雨绮就在外面，抱歉的一笑。

“殿下哪里的话。”顾雨绮摇了摇头，“只是这里没有大夫没有药，让殿下委屈了。”

“那是咱们大齐骁骑营的号角。”福王浅笑着，半面完好的容颜上带着一个浅浅的梨涡，而另外半面则随着嘴角的牵动，更加的狰狞恐怖。“是七弟来救京城之困了。”

顾雨绮自然是知道那号角声意味着什么。可是她也说不出自己是喜还是悲来。

很多事情经历过与没有经历过是完全两种体验，上一世的庚子之乱被她躲避过去了，而这一世的庚子之乱是她真正亲身去体验了一把。什么是皇权？皇权便是踏着累累白骨铸就的一条不归之路。什么是百姓？不过就是用来牺牲和利用的工具罢了。

“你好像并不开心？”察觉到了身边顾雨绮的沉默，福王殿下好奇的问道。

“没有。”顾雨绮这才将自己的思绪拉回，浅笑着摇了摇头，一阵秋风吹过，一片落叶悄然的落在了顾雨绮微微扬起的额头上。

云凌忍不住抬手替她拂开，“人生亦如这落叶一般，有新生，有辉煌，即便最后掉落，也不是无迹可寻。世事无常，用心即可，过于强求一些东西，却反而会留不住，徒留伤感和遗憾罢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放眼在未来，或许你能看到更美好的东西。”

顾雨绮望着云凌半掩在晨光之中的眼眉，心中肃然起敬，朝阳在他的周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他柔和的目光带着一种她所企及不了的豁达和包容，整个人都显得庄严宝相。

“你为什么这么说？”顾雨绮喃喃的问道，心底抑制不住的心潮翻涌。

“你的不开心难道不是执着于昨日的一切吗？”云凌淡笑着问道。

顾雨绮这才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原来他指的是昨天，而她却以为他说的是上一世。

“如果受过的苦，经历过的一切都叫你刻骨铭心，不寒而栗，还要选择忘记吗？”顾雨绮追问道。

“佛曰，放下，舍得。若是无舍，哪里有得？”云凌回道，“我在护国寺这么多年，体味的只是一些自己的事情，对于顾大小姐来说，你只要遵从心底的意愿就好了。”

“殿下难道不气自己的容貌。。。”

云凌微微的一怔，随后温和的笑了起来，他抬手摸了一下自己被毁的半张脸，“气又有何用，已经这样了。但是也不是没有所得。至少我现在不用去烦心很多其他人要烦心的事情，过得怡然快乐。顾大小姐如此的冰雪聪明，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顾雨绮睁大了眼睛望着云凌，从他的目光之中，她真的看不出丝毫的怨念和愤怒，那深邃如瀚海的一双明眸之中，闪动的只有谦和，温暖和一种从容，淡然。

“若是我早点遇到你就好了。”顾雨绮不由喃喃的说道。说完她就觉得似乎有点不对，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早点被福王殿下点拨一下，或许就不会钻许多的牛角尖了。”

“我知道了。”云凌依然浅浅的笑着，倒是顾雨绮因为自己不留神说错了话，弄了一个大红脸。

顾思雨站在角落里恨恨的盯着院子里站着的一对男女，从她这个角度看去，云凌展露出来的是他完好的半面侧脸，在晨光之中端的是完美无瑕，美若白璧。而顾雨绮站在他的身前，脸颊微微的发红，目光却是一片璀璨，他们相对而立，宛若一对璧人。

顾思雨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因为隔的远了，但是她能够看到云凌目光之中的柔和与温暖。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云凌的脸会是那样的，如果他另外半边脸还是完好的那该有多好！

该死的长姐，竟然连只有半边容貌的福王都不放过！

娘说的对，有的人就是天生的犯贱。

顾思雨现在的心理是万分的矛盾，一方面她见不得云凌被毁的容貌，一想到后半辈子要和这样的男人渡过，她就不寒而栗。她连看都不敢看那狰狞的半面。而另外一方面，她又偏执的确信一定是顾雨绮不要的东西才推给了她。即便有一个福王正妃的头衔那又怎样？福王哪里比的上安王殿下那般丰神如玉。现在看到长姐与福王殿下相对而站，她又忍不住的嫉妒和吃醋。

她的心就好象被人摘下来扔到滚油里炸了一样。

从小到大，她什么都不如顾雨绮！就连嫁人都要选她不要的！

她过得不好，顾雨绮凭什么高高兴兴的嫁出去当那什么劳什子的安王侧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