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厅设在御花园中的观景楼兰馨阁。
许纾华因沏茶之事姗姗来迟,眼下茶水早已布好,殷秀沅也扶着皇后坐在了兰馨阁的主位上。
她笑吟吟地候在一旁,目光不自觉地在众人寻找着那几抹熟悉的身影。
“今日当真是群芳争艳。”皇后笑着说道,“这览青宴乃是太子妃与太子侧妃为大家准备的,大家尽兴便好。”
听得皇后这样说,众人齐齐躬身,“多谢皇后娘娘,太子妃和许侧妃的款待。”
眼瞧着众人散了去,各自去赏这春日之景,许纾华仍旧不曾瞧见那些人,忍不住皱眉头。
“阿纾!”忽地感觉肩膀被人排了一下,许纾华转身便见一脸欢欣的盛嘉儿。
这会儿她身旁还站了个穿着月白色锦裙的清秀女子,正朝着她微微欠身,“许侧妃。”
许纾华忙拉起她们二人的手,“好了阿凝,你怎么也被嘉儿带坏了,来说这话寒碜我。”
盛嘉儿皱眉,故意嗔道:“胡说,我好歹也是堂堂承宁伯府大小姐,能带坏谁?阿凝分明是无师自通!”
她本就是个活泼爱笑的性子,这会儿自己说完又笑个不停,倒是一旁的孙凝有些怕生,这会儿但笑不语。
许纾华深知前世孙太医帮过她太多,眼下生怕孙凝不自在,笑着同她搭话,“阿凝,你都好久没给我写信了。”
孙凝一怔,眉眼间皆是温柔,“好,我回去便写给你。”
盛嘉儿是个爱凑热闹的,这会儿也跟着起哄,“阿凝,我也要,你也给我写一封?”
孙凝总算是笑出了声,“好,你们都有。”
姐妹三人难得相聚,正聊得欢畅,便听得一声茶盏摔碎在地的清脆声音——
“小姐!您怎么了这是?”有人惊呼了这么一句,众人忙都循着声音看去。
那人许纾华熟悉,是沈以昭的妹妹沈以纭。
这会儿她不由眉头轻蹙,正准备起身,便见殷秀沅已然快步过去,“沈二小姐,可要叫了太医来?”
许纾华动作一顿。
沈以纭身子不好,向来极少出现在这等宴会之上,许纾华也是因了与沈以昭相熟才认得其人。可殷秀沅入宫不过一月之久,初次见面便识得此人……
许纾华吩咐了浣心一句,忙快步跟过去,将人扶起来,“沈二小姐,可是哪里不舒服,我已命人去请太医了。不如先去旁边坐一坐?”
沈以纭本就苍白的小脸这会儿越发地没了血色,只虚弱地点点头,任由她俩给扶到了一旁坐下。
太医院的人本就随时候在外面,这会儿太医及时给沈以纭诊过脉,眉头不由紧蹙。
沈家世代功臣,沈将军又战功赫赫,只这么一个小女儿最是疼爱,自然不得在宫中出事。
皇后脸色微沉,“如何?”
“回皇后娘娘,沈二小姐这是中毒之相。”太医说得笃定。
皇后脸色越发难看,目光扫过一旁的殷秀沅,“中毒?怎么可能。”
沈以纭的婢女慌忙跪下,“回皇后娘娘,我家小姐今日出门前并未用膳,又不喜糕点甜食,只喝了两口茶。定……定是这茶水有问题!”
“茶水?”皇后冷声重复了一句,眸光冷冽,“司膳局的人呢!”
黄司膳颤巍巍地从人群中出来,不待开口审问便跪地叩头,“回、回皇后娘娘!今日的茶水是许侧妃亲自沏的,奴才们并没碰得啊!”
果然如此。
许纾华的心一沉。
殷秀沅这是早就设好了圈套等她进来。
不过也好,若不陪她演一演,又如何能尽兴?
这会儿许纾华故作惊讶之色,眼中泛起盈盈的泪花,“母后明鉴,妾身——”
她话还未说完,便被一旁的殷秀沅给截了过去。
“这怎么可能?侧妃怎么可能在茶水里下毒?今日你这奴才若不从实招来,皇后娘娘岂能饶你司膳局!”
这话说得十分讨巧,无非是在向大家暗示着就是许纾华下毒谋害沈家二小姐,企图先入为主。
跪在地上的黄司膳仿佛只会叩头,“奴才说的都是实话,奴——”
“是吗。”
冷不丁有某人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许纾华眼角挂着的泪恰好在回眸那一瞬落下,梨花带雨楚楚动人。
那人眉心轻跳,抬起手来,指腹在她泪痕上轻轻抹了一下。
“可这茶,是孤跟许侧妃一起泡的。黄司膳的意思,莫不是孤与侧妃联手下毒给沈家二小姐?”
第7章 饿了 那人在她唇角又亲了一下。……
览青宴上本不该有男子出现,这会儿众人的目光皆是下意识地垂下,朝着傅冉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
黄司膳自然不曾想到太子会突然出现,心虚得连身子都止不住地发抖,“太、太子殿下……奴、奴才绝无此意,请殿下明鉴!”
她说着目光不自觉地瞥向一旁皱着眉头的殷秀沅,虽只是那么一瞬,却还是落入了许纾华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