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芳殿内烛火轻曳,将外面的湿冷之气尽数隔绝在外。
许纾华被抱至榻上,眼瞧着那人转身便要走,她忙扯住了那人的衣袖。
“殿下的衣角淋湿了,妾身伺候殿下更衣吧。”
她一双眸子湿漉漉的,倒像是刚被外面的雨淋过了一样。
傅冉定睛看着她,抬手捏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指腹轻轻摩挲了两下。
“孤不过是想让人去给你叫了太医来,你就这么离不开孤?”
自然离得开,她恨不得离得远远的。
但她不能。
许纾华将心事压在心底,唇角勾起盈盈的笑,撩起眼皮去看那人。
她太了解傅冉,只一个眼神便能让他深陷其中。
这会儿她的指尖在他掌心轻抓了两下,“妾身从小便只盼着有朝一日能嫁予殿下,如今终得偿所愿,自然是能想着陪殿下越多越好。”
傅冉听着眉尖不由轻蹙,他后知后觉,许纾华的这些话是真是假,他竟然无从判断。
眼前的人,当真是那个明明喜欢,却又端着架子不愿说出口的小女孩吗?他竟觉得如此陌生……
却又偏偏抗拒不了。
“为了殿下,妾身能做任何事。”她柔声补上了这么一句,便见那人的眉头锁得更紧。
傅冉的掌心轻握,定定地望着她,“你当真,愿意为了孤做任何事?”
许纾华盈盈起身,侧身贴在他的心口处,听着那早已不淡定的心跳声,唇角的笑意漾开。
“当真。”
第5章 恩情 只要是纾儿,孤都喜欢。……
“当真。”许纾华将声音放得极柔。
眼下屋内静谧,只偶能听得窗外细雨落下的声音,她的一字一句,一举一动都在牵扯着那人的最敏感的神经。
傅冉眸色幽沉,大手轻抚了抚她的脸颊。
“孤去命人请了太医来。”
他说着便松手,转身朝着屏风外面走去,高大的身影被屏风隐去。听得出来,他步履不如往日那样平稳,倒像是急着逃出去一般。
许纾华轻勾起唇角,在榻上坐下,这会儿才觉着方才被烫了的手心处隐隐作痛。
垂眼便见原本白嫩纤细的小手此刻一片通红,边缘烫得严重的地方甚至还起了小水泡,看着多少有些触目惊心。
“侧妃!”
听得浣心的声音传来,许纾华这才抬起头,见她一副慌张的模样,忍不住拧眉,“何事如此慌张?”
浣心朝着外面望了望,“侧妃,太医已在来的路上了。只是方才您是否与太子殿下起了争执?不然殿下走的时候怎么脸色那样难看……”
“是么。”许纾华倒并不为此感到意外,只淡淡笑着问她鸾秀殿那边如何了。
提及此,小丫头便忍不住暗喜,“您没瞧见太子妃回宫时的脸色,难看极了!”
她说着顿了一下,悻悻地抬眼去看主子,“只是今日在鸾秀殿敬茶时太子妃那般苛待您,您还替她在皇后娘娘面前求情,还伤了手。结果太子殿下只罚了太子妃一月禁足……奴婢实在替您觉得不值!”
“不值么?”
许纾华垂眼看着掌心的水泡,眸中清冷。
可她倒是觉得十分值当。
只要在众人心中埋下她曾帮过殷秀沅的印象,之后殷秀沅对她稍有不好,传出去便是刁难苛责,即便是傅冉想要偏袒殷秀沅也是不能了。
这分明是一劳永逸的好方法。
许纾华敛了心神,朝着浣心勾手,“好了,我还有另一件事要交给你办。”
入夜,湛芳殿内只燃了许纾华床头的一盏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映得她侧脸线条柔和格外好看。
片刻后,她放下手中的书卷,尚且缠着纱布的指尖于空中轻轻拨动着。
傅冉向来喜欢琴音,她从前在音律方面又无甚钻研,只得趁着那人不来湛芳殿时偷偷看些琴谱,多习上几首曲子。
日后也能多个由头将人引到湛芳殿来。
只是想来,自从太子妃被禁足在鸾秀殿,太子便极少入后院,就连许纾华都鲜能见上傅冉一面。
这会儿她倚在床边,琥珀色的眸子里映出火苗跳动的模样,眉间轻蹙着。
上一世,傅冉登基后便拿宣敬侯府开刀,是为了削弱陈太后的权力。毕竟侯夫人是陈太后的堂妹,自然在傅冉心中便成了一家。
如今对她尚且有几分疏远,想来已是觉得她是皇后安排在身边的人。
思及此,许纾华的唇角不由勾上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