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趴在傅冉怀里的许纾华忽地哽了一下,“敏心呢?殿下……是敏心救得妾身,她人现在何处?”
“敏心无碍,你先好生歇息吧。”他说着扶人再次躺下,许纾华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他竟也眼底泛了红色。
许纾华知他要走,又是一滴眼泪滑落。她沉默着转过头去,半晌才松开了傅冉的手。
“殿下去凝云殿看看吧,沈侧妃妹妹想来也吓坏了。”
“她推了你。”傅冉皱着眉头说了这么一句,那语气像极了试探。
当时御膳司里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傅冉若是想查早便知道了,又何须来找她求证?
许纾华拧了拧眉头,仍旧不看他,“没有。”
她语气仍有些虚浮,“是妾身自己跳下去的,是妾身不想要这个孩子,跟沈侧妃无关。”
“……”屋里一时间默了半晌。
傅冉的嘴角绷得平直,“孤知道了。”
后来他又在床边坐了好一会儿,起初拉着许纾华的手,后来许纾华便不让他拉了,抽回手,也不看他,只缩在半半床上默默地落泪。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药煎好了端上来,傅冉亲自喂了许纾华,又看着她睡下,这才作罢。
太子出了湛芳殿时,天色已暗了。
李卯跟在主子后面,询问去哪儿。
那人冷着脸色,“回宸昀殿,召沈以昭进宫。”
“是。”
“侧妃,忍着些吧。孙太医说这药抹过了十日便好了。”浣心心疼地给主子吹了吹伤口。
许纾华拧着眉头没说话。
掉孩子的痛她是没尝到,可这腿根上的伤口却是疼得分明。
也不知是谁在池沿边上放了一块礁石,生生将她给划了一掌长的伤口,幸好不深。
不过这样也好,日后只要傅冉再想与她行房事,便能会想起她为他受过的委屈来。
如此这般,说不定还能借口这疤推脱过去。
许纾华想着便问道:“凝云殿那边如何了。”
浣心耷拉着脑袋收拾药瓶,“太子殿下对沈侧妃避而不见,还召了少将军进宫冷言冷语。”
许纾华皱着眉头,听浣心接着道:“皇后娘娘听闻后很是伤心,御膳司那边也都招了沈侧妃收买他们的事。如今重阳宴砸了,小皇孙也没了,皇后娘娘在宫里发了好大的火,听闻要将沈侧妃赶去云峰寺反省,再不得接回宫。”
许纾华漠然。
看来终究是顾及着沈珲这些年对皇帝忠心耿耿,又有着赫赫战功,沈以纭尚能保全自己的性命。
不像当年的她。
许纾华低低叹了口气,又忍不住冷笑一声。
“浣心,去请太子殿下过来。”
这几日是她培养傅冉对自己歉疚感的最佳时机,孩子没了最难过的除了她便应该是傅冉了,虽不能感同身受却也明白她“失去孩子”的心。
再加之那日她半梦半醒间听得有关六皇子傅禹借口去云峰寺祈福而潜入御审司大牢救殷秀沅之事。
种种事情压在一起,傅冉身边也正缺一个能够安抚他的人。
而这个人非她莫属。
之后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皇宫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六皇子因“通敌卖国”被关押御审司大牢,德妃受到牵连被打入冷宫。
皇位继承人暂时没了威胁,太子与皇后也算是松了口气。
只是沈以纭并未去成云峰寺,而是被送至皇陵守着陵墓,每日为皇家的祖宗们诵经超度。
而那位已被废黜的太子妃也没了消息……
十月底,顷文国蠢蠢欲动,沈大将军带兵南下坐镇,少将军随行。
皇帝仍旧吊着一口气,太子代政皇后垂帘,朝中早已习惯了这样的阵仗。
许纾华却知道,皇后迟迟没有对皇帝下手是在等着她再次怀上小皇孙。
可朝中事务繁忙,傅冉多数时间都宿在宸昀殿,虽是每日都会来看望许纾华,做那事也算得上频繁,却仍是没有怀上。
虽是小皇孙有陈家的血脉自然是好,可若是没有倒也不影响皇后抱孙子。
于是过年前夕,陈湘语便又动了往东宫塞女人的念头。
这事传到湛芳殿。
夜色浓重,星辉交映。许纾华伏在那人肩头,被托起的身子轻颤着。
“听闻母后又给殿下物色了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