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陆卓桃不断往我身上栽赃陷害,企图勾引我丈夫,怂恿他家暴妻儿,我就不可怜是吧?
我觉得呀——妈,反正我嫁出去就已迁走户口,您要不直接认她做女儿,将我空出来那张户口页改成她,岂不更如意?”
姜母斥道:“我自己有儿有女,干嘛还要再认一个?再说她现在被你害得坐牢,有案底,户口留在我们家,会影响姜家子孙三代的背景调查。”
“当我跟陆卓桃相比,你大概率会选择她。当她跟大哥想比,你彻底选择大哥。妈,您的想法真是多年如一日的坚定。很好,您继续坚持……”姜眠鼓励道,“坚持看我把陆卓桃告到牢底坐穿!”
姜母神色委顿:“她再怎么说也是你表妹,年纪还小……”
姜眠嗤嗤笑道:“妈,我好像只比她多一岁吧?”
姜母苦口婆心:“大家亲戚一场,不要做得太绝……”
“妈,你又想委屈我,好自己去当圣母享受多方褒奖呀?”姜眠看着姜母被她这话刺得再度红了眼,语气讥诮:“可我被你们牺牲透了,不想借尸还魂怎么办?”
“姜眠。”老妻被女儿逼到哭,姜父自然得出声维护。“话点到为止就好!”
姜眠却将话锋直接转向他,“爸,您知道我大学后来为什么还要辅修一个法律系吗?”
姜父眯眼。
姜眠大学最早报的是管理系,后来不知何故,突然要钱辅修一个挂科率极高的法律系。
因为,“我一次次被伤害,你们却从不自知,依然自以为是,压根没有过改变的念头。而我承受的这一切不公,我偏偏很难反击,因为你们每一个举止都要裹上‘爱’的包装,都要说这就是规矩。在伪道德方面,我以一敌众,根本拗不过你们所有人,所以我只能选择法律来反抗你们。”
“所以我不介意再把话说得直白点——”
姜眠慢慢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面色各异的家人。她的眼眸如一潭乌黑清澈的死水。“一、你们不想给我的,我可以不要。但相对应我自己的,你们就别碰。二、我会把属于我的东西一件一件抢回来,再要抢走我东西的人一个一个不得善终!不管对方是谁……”
她俯身撑着茶几,直视姜父:“我六亲不认,说到做到!”
说完,姜眠抓起包就朝外走,脊背笔直,步伐沉稳有力。一只手更是头也不回地朝后挥,潇洒得很:“需要钱就打我电话,法律范畴内我愿意给。其他的就不要来找我,因为我嫌你们太烦。”
姜父赶紧起身喊道:“姜眠!你给我回来!你这像什么话?”
可回应他的,却是一声重重摔上的“砰”,关门声。
————
姜眠出了门,表情若无其事地,一边走向车库,一边翻看手机未读短信。
最近几条全是路涵发来的,每隔半小时就汇报谢子奇情况。
半小时前,谢子奇睡着了。
一小时前,谢子奇喝牛奶,听故事。
一个半小时前,谢子奇将一到十乖乖抄了十次。
姜眠笑了下,眼眶突然潮湿泛雾。
她迅速眨眼扇去,可刚将引擎启动,视线又再度模糊。
她只好朝路边那家24小时便利店走去,买了两个热气腾腾的鲜肉包和两袋冷藏的鲜奶回到车里。
返程半小时,车途中,两行长泪果然猝不及防地滑落,流不停,止也止不住。
姜眠没有伸手去抹,就任由它们狂掉,视线直视前方,专心致志地踩着油门。直到视线大半模糊才赶紧用手抹一下,循环至此。
回到公寓的地底停车库,她将车停在最偏角落,关灯关引擎,在车内四周一片黑暗中静坐,然后双臂抱住自己,直接趴在方向盘上。
她哭了。但她的哭是无声的,是撕心裂肺的痛楚痛到悸颤,唯能流泪……
回击需要坚强和勇气。
回击后的快感只是一时的。
但回击之后的难过却是痛彻心扉的。
姜眠真得无法接受,她从小到大遭受的所有不平,归根到底就是——她生而为女,最大的原罪!
***
家里灯火通明。
姜眠刚进门,就闻到很香的窑鸡味。
路涵正戴着眼镜坐在沙发看书,见她回来,伸手指了指已关门的儿童房,表示谢子奇在房间,又指了指餐桌用锡纸层层包裹锁温的半只窑鸡,示意她有需要就赶紧去吃。
姜眠表示等会,然后走到沙发坐下,伸手抱住路涵。
路涵顿了下,低头瞧她神色:“你哭过了?”
姜眠质疑:“你不是说冷热交替敷眼能促进局部血液循环,有利于缓解眼疲劳跟肿胀吗?我就用便利店的热包子和冻牛奶来交替敷眼了,怎么,我严格执行你的方案却没效果吗?”
“不要质疑我的专业知识!”路涵哼道,“我纯粹是职业病犯了,观察太入微。放心,常人不会发现你刚刚哭得有多么的撕心裂肺。”
姜眠:“……”怎么觉得有点怪异?
路涵却突然伸手回抱她,认真道:“如果需要帮忙必须跟姐妹说,文斗有我,武斗有疯子菲。”
姜眠抿嘴笑了下,真好。她这辈子交友如此。
路涵又道:“那我先走了,你进房看下孩子。他知道你回娘家有点担心,但又不想让我知道于是在装睡。只能说你家这枚乖宝演技生涩,但思想成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