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欣欣露齿笑道:“得。”
洪氏夹了一大块炒鸡蛋,放进辛语碗中:“多吃点。”还别说,这丫头的骨相是真像了小妹。脸小小的,还没她她家欣欣的脸大。
实不想承认,洪氏扭头看她家这块小肥肉还在往嘴里塞饼,不禁发笑,也不知小人儿哪来那么大的肚量?一天到晚,嘴就没个空。
第18章 看出
吃完饭,辛语手脚利落地抢着收拾碗筷。朱氏瞄了一眼婆婆,笑说:“这孩子。”谁不喜欢眼里有活的人?
吉安倒是觉如此挺好:“大嫂歇着吧,以后这些事就让辛语来做,不然她心里不踏实。”
“行,”朱氏高兴了,手下没停:“今天我先带她做一遍,告诉她碗筷洗好放哪。”
吉孟氏示意端着一摞碗的辛语:“随你大伯娘去吧。”人领回来,不能只好吃好喝地养着。娃儿毕竟还小,得让她懂干活吃饭的理。
这一夜,辛语窝在暖融融的被窝里,睡得尤其踏实,还做了个梦。梦到姑身着一袭大红喜服,漫步上云梯。而她也换上了新衣,捧着一沓金银纸劵跟在姑身后。
睡着笑醒,大概说的就是她。夜半辛语拥被坐在床上,嘴角还有湿意。摸着自己身上细软的里衣,她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远在庄子里的娘,姑很好,爷奶也很好,她会用全部气力把日子过美。
一坐到鸡鸣,赶紧掀被下床。等洪氏进厨房,辛语米都下锅了:“二婶,大锅里有热水。”
才起来,洪氏魂还没醒透,见小丫头干瘦的小手掀起笨重的大锅盖,本能地上前抢过锅盖:“我来我来。你什么时候起的?”
“我醒了就起了。”辛语舀了热水倒盆里:“您洗漱吧,粥一会就好。还要准备什,您吩咐我就行。”
洪氏有点发愣,她的事都被做完了?眨了眨眼睛,木木地把锅盖放回大锅上。不,还有一件事,双眼一亮。脚跟一转走向橱柜,从陶罐中拿出十个鸡蛋,洗洗放大锅里。
辛语见此,又往里面那个灶膛添了两把火。
一连几日,吉安就看着辛语来回抢活干,上到做饭洗衣,下到喂鸡扫牛棚,私下里还建议她娘买几只猪崽回来,不过被拒绝了。
吃得饱,辛语的脸色是一日好过一日。待淤青散尽,她已完全融入了吉家。家里也不再连名带姓地唤她了,而是叫小语。就是吉欣然,让吉安有些看不懂。
辛语的出生,明明白白,只是一身世凄惨的农家娃。她爹坟头上的草都枯几茬了,肯定不会活过来。
怎吉欣然待辛语却异常亲厚?但这亲厚里又含着些道不明的意味,像是有意迎合,迎合之外又想一直霸着人?吉安也想不出别的词来描述了,只清楚吉欣然对辛语别有用心。
“小语,我刚收拾屋子,找着几件袄裙,你来试试看合不合身?”
又来了,吉安抬眼瞟了一下窗外,见吉欣然站在西厢三房门口等着,不知该说她什好?
“谢谢欣然姐,不过姑已经给了我好些衣服,足够穿了。”
闻言,吉安眼中滑过笑意。身为《重生欣然锦绣》这本书的女主,吉欣然却拿前世仇人谭灵芷无法。之前她还想大概是那谭灵芷着实厉害,现在却觉谭灵芷未必厉害,但吉欣然心思确实浅。
辛语本就敏感,又才到一个新的环境,身心更是警惕。她这一回又一回地有意接近,已经让辛语生了戒备。近两日,不就开始回避她了。
吉安懂吉欣然的思量,她大概是清楚她爹很快就要中举。中举之后,她就是举人家的小姐,可以用下人了。
吉欣然想要辛语。
走完最后一针,一朵牡丹花就完工了。吉安从针线篓子里拿了小剪子,将线剪断。看来在吉欣然的前生,辛语日后会是个干大事的主。
抬眼望向摆放在桌上的那两本书,额上青筋开始不自觉地跳。书她是不想读,但得益于前生教育,书本上的字,她还是都认识的。
那她要教辛语识字吗?
辛语翻完了地上的苞米,就回了东耳房:“姑,我已经养好了,是不是可以跟你学捏针了?”她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事。
“辛语,你想认字吗?”吉安觉还是问过她后,再做决定。
辛语有些愣神,家里人好像都认识字,连欣欣看到春联上的“吉”都知道指向自己。她也能识字?
吉安瞅她这样,心里有主意了:“那从明日开始,上午你跟着我学捏针,下午我教你认字。”
次日,吉孟氏进东耳房,就见一熟悉的画面。吉安坐在绣架前绣着花,辛语坐一边捏着针在碎布上走。
“娘,”吉安停下走针。
辛语让出凳子,吉孟氏却不坐,掏了一张发黄的纸送到闺女面前:“庄子的红契办下来了。”看了一眼去辛语,接着道,“于管事一家会随主家回去津州府。
吕牙侩给你在霞田村寻了户老实的佃户。那佃户家里劳力多,地少。接了庄子后,每年会交七成五收成给你。说好了,田税你交。”
“这就最好不过了。”吉安双手接了田契,看了眼,难掩激动,上去抱住她娘:“我还在闺中时,庄子的收成就不要进我手了,您跟爹留着。”
闺女都比她高了,吉孟氏笑道:“也没想给你,”拍了拍闺女的背,瞥了一眼绣架,“快三月了,再有几月,你三哥就要去阳安府。你寻思寻思,给他绣个寓意好的物件,让他记你个好。”
“我也正想着这事。”她绣样子都有形了。
未等过清明,汕南河道就开挖了。吉诚每日里都要往县南郊柴河跑,又要看着村里的春种,忙得是团团转。
但这次徭役确比过去要仁道一些,也叫他放心不少。
清明时,吉彦带着黄氏归家。去了县里几十日,黄氏整个人虽没到脱胎换骨,可也是容光焕发。见人知道带笑,回来还给各人备了礼。礼虽不重,但到底叫人心里舒服一些。
晚间西厢三房,黄氏拿了一副小巧的金丁香给女儿戴上:“你奶说,那女娃是捡的?”家里多了个人叫她三婶,她这心里怪闷的。
吉欣然抬手摸着自己略厚的耳垂:“说是这样说,只我想该是买的。大伯有问小语的户籍,被奶冲了一句。”
黄氏脸上不好了,吉家都多少人口了?还买一个回来。让那丫头片子叫她三婶,是想拿她当哪个小辈的童养媳养吗?
没尊没卑的,一点规矩都没有。小妹竟还教她识字,也不怕把那丫头的心养大了?
吉欣然见她娘不快,立马扯起嘴角缓和:“小语挺好的,勤快又乖巧。自她来了家里,可是省了大伯娘和二婶不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