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尿布也不带走。楚陌看着三人出了小书房,不由一嗤:“我让我媳妇给我搓背。”抬手摸脸,皮子跟过去一样细腻丝滑…只指还没离开脸,他又想起…左手刚被尿淋过。
吉安端着汤膳和两个大骨棒、一碟葱花蛋饼、一盅虾仁炖蛋进了屋,冲小书房叫到:“相公,快点出来洗洗手吃饭。”
捏着块湿尿布,委委屈屈地从书房走出。见着肤如凝脂的媳妇,楚陌将尿布提高:“你儿子给他爹驱过邪了。”
要这么绕吗?吉安看着那块画了图的尿布,乐不可支:“过来,我给你好好搓一搓手。”
辛语放下水,拿了小虎子的湿尿布便退出正屋了。
慢慢踱过去,楚陌一把搂住媳妇,到盆架那:“你快说,你还是最喜欢我。”太爷已经变节了,岳父岳母…最欢喜的是安安。“媳妇,我就只有你了。”
用力搓洗,吉安扭仰头在他下巴上轻咬一口:“我最疼你。小虎子都得靠后,谁叫你才是陪我过一生的主儿。”
“对,”楚陌高兴了,埋首在媳妇颈窝:“小虎子以后会娶媳妇。老话常说,娶了媳妇忘了娘,你看三哥,就是活生生的样板子。”
笑得胸腔都在震,吉安今天欢喜极了,情不自禁又侧首亲吻他,眼里闪动着晶莹。近三百天,她的少年…平安回来了。
“我愿天下从此太平,再无战乱。”战场的每一个儿郎,不是他人子就是她人夫他人父,谁也死不得不敢死。可上了阵…刀剑无眼,生死有多少由得自己?
“会的。”楚陌眼里深幽,张嘴逮住妻子的唇,用力亲吻。
尽是熟悉的味道,吉安不再搓洗他的手,转过身抱住他:“楚陌…”热情回应,她这颗心现在才安定。
京里各家听说楚陌归京,城南至城北,城东到城西都热闹了起来。百姓大呼:“北漠降了,我们赢了。”张灯结彩,闹上街头。有行家,舞狮来庆祝。西城炮仗,轰轰响。
京郊燕离山上,背手迎风站在山头的老妇,一头及腰银丝只用红绸绑,身后站着一身素衣的妇人。看妇人面上皮肉、细纹、一头乌丝,年岁还真说不准。二人凝目远眺,观烟花。
“泰晟的清河…被楚陌一箭穿喉。”银丝老妇面有悲伤:“无主帅,北漠大军溃不成兵。楚陌乘胜追击,仅仅用了一个月便领北伐军打到了王庭。谁家也不杀,只全诛了…泰晟的后。”两滴清泪滚落,是景程隐吩咐的吗?
应该是吧。
“公主,您节哀。”素衣妇人嘴里泛苦,又有烟花高升,抬眼望去。尘世几十年浮沉,一朝尽所有。如今虽素袍加身,可心却不得平静。费還死了,虽没留一言,但她知道他后悔了。
唯一庆幸的是,事发时,远光和远阳出外游学了。从此,世再无梁启绢,只有寒冬梅。可永宁公主知道吗?她不喜欢寒冬梅这个名字。寒冬梅是以前在暮沉山伺候永宁公主的四宫女梅兰竹菊中梅的大名。
“寒冬梅”同“梁启绢”一般,都是别人的,而她想要一个自己的名。费還有给她取过一个小字,云知,取自“云深不知处”。她很喜欢,可却…不想再用了,就留给“梁启绢”吧。到底…是她对不住他们爷三。
“梅儿,你的心乱了。”不知何时,银发老妇永宁公主眼里的湿润退了,转过身来,看向她养出的姑娘。
烟花流逝,寒冬梅收回目光,屈膝行礼:“公主,奴婢想求您赐名。”即便无人记得无人晓,她也想要个独属于她的名。
永宁公主凝眉细想片刻,说道:“梅余馨。”
“奴婢多谢公主。”妇人跪地磕头:“从此刻起,奴婢就叫梅余馨。”
“也是本宫懒散,忽略了你。”永宁公主伸出右手:“起来吧。我们进屋说话。”文儿被大景盛安皇帝关在宗人府大牢已经一月余了,王姣那个老贼婆,满京城转。短短时日,就折了她六十死士。
还有隐语…也不知能不能将嘴闭紧?
回到木屋,永宁公主来到七弦琴后落座盘起腿。要说这些事跟楚陌没有关系,她是不信的。二月初五离京,当晚王姣就杀了她六个死士。明显景帝的暗卫已经盯上那六死士很久了,但却一直没动手。
还有津州费家大房人,与韩于氏,怎么一下子就不怕前后两刑部尚书了?背后定是有人给撑腰了。她的三易庵也没了…桩桩件件全不得意。
“你亲去了陕东一趟,可有发现?”
梅余馨摇首:“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不愧是景程隐教出来的,杀了朝廷命官,却能逍遥,继续考科举。”永宁公主手抚上琴:“毁尸灭迹可不容易,但他就是做到了,还做得一点破绽都没。”查他的不止她,还有京城张家、津州骆家等等,“看来借刀杀人,是不能了。”
“也不是不能。”梅余馨莞尔一笑:“奴婢没找到骆斌云的尸身,但却发现詹云和…也在查此事。”
“噢?”永宁公主不由挑眉,又蓦然笑之:“对了,楚陌如此出息,难免惹人妒。”指拨琴弦,钪一声。“既然他在查,那就让他查吧。要是能查出点东西,本宫赏他一贤惠妻。”
闻此言,梅余馨不自禁地想到费還,上扬的嘴角慢慢落下。
就在永宁公主抚琴之时,魏兹力已带着京机卫往城西去。有些事不经打听,更何况是官家铁了心要查。户部走一趟,再着人去城中几大商行、牙行打听一番,就知城西大户里有四位娶了或纳了身份可疑的女子。
夜半敲开门,看过样貌,问了几句话,直接拿下。
天亮,魏兹力才回辅国公府,暗自庆幸。庆幸自己觍着脸找上了楚陌,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夜里拿下的四个,全不简单,就她们手里每年不知去向的银子合计起来高达十万两。
等睡好一觉,他得进宫禀了皇上,顺便提个建议。以后皇上再缺银,不要为难百官了,去找城西富户。那一个个…富得流油。
马慢悠悠地走着,也不用控,它知道回辅国公府的路。魏兹力抹了把脸,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手指在舌上沾了下,开始数:“一二三…”
一身便服的景易,领着庞大福、小尺子出宫,是想往汪香胡同的,不料半道上远远见…一人骑马上当街在点着什么。这片住着的全是权贵,路道上原就人少,近日不太平,更是不见人,倒是方便了那位。转眼看向小尺子,这就是他说的京机卫统领忙碌一夜,十分辛劳?
小尺子真想扇自己两巴掌:“皇上,他昨夜确实抓到人了。”
“嗯,油水应也没少捞。”景易见魏兹力的马进冠河街,也不拐道了,直往前跑,右拐走冠河街,追上魏兹力的马。
魏兹力才收好银票,捡起缰绳,笑哈哈自语:“等见过皇上,老子还去。”正要打马就闻三字“魏爱卿”。声音是那么的熟悉,魏兹力被吓得差点从马上翻下来。稳住身落地,跪下拱手向上。
“皇上万岁。”
下瞥了他一眼,景易目视前方,手伸向前:“拿来。”
第97章 算计
魏兹力不敢迟疑, 赶紧将怀里的那沓银票掏出来奉上。
“皇上,这是昨晚臣去城西敲门的时候,那些富户孝敬的。臣想朝廷为抗来犯外敌, 国库早已空虚。富户安享太平,是该出点力, 便收了。原打算回府换身衣裳收拾齐整,就进宫呈于您, 不想…”您出来了。
没事您总出宫做什么,不知道宫外不平静吗?
是吗?景易学魏兹力之前那样点起银票。银票不经点,一会就点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