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走过时瞟了一眼,突然皱了眉。吩咐身边的侍卫去暗中调查一下。这两个洋人,看着有点像……
侍卫回来的时候,冲胤礽耳语几句。一边,胤禛的脸色也严肃起来了。方才他哥哥告诉他,怀疑这两个洋人不是西边来的,而是……北边。
…………
对于关注朝堂的人来说。北边的洋人——也就是俗称的“长毛”,远比西边来的洋人,事件等级严重的多。
北边清廷与俄罗斯国,两边摩擦的已经很多年了。二十二年的时候,打了一仗,对方火器更先进,不过清军胜了。
二十三年,北边的长毛偷袭,大败守军,然后占了关隘。
二十四年,清军久攻不下,采取了围困大法。历经一年时间。把里面的六百多个长毛饿死了大半,最后投降时只剩下二十多个。
二十五年,朝廷派侍卫大臣索额图,带领两个西洋人,去边界协商一下和谈的可能工作。
今年正是二十六年。在国家腹地的淮阴县遇到两个长毛,纵然可以想象这是长毛在“知己知彼”,可是无论如何,不能让人心中愉快。
…………
胤礽是国家的准领导人。对于这个事件的认识,远比一般人深刻许多。甚至那位派遣去做外交工作的侍卫大臣索额图,还是他母亲的叔父。算得上外戚了。
方才他让侍卫去问,那两个外国人的来路。因为语言的缘故,周围人听不太懂他们的说话。只有个行商说,这两人是打南边过来的。好像半个月前还在临安见过他们。
如果这两人真是长毛,那么跑到这个地方,必然是有算计的!胤礽抿了抿唇。当然,如果这两人只是普通的西方人,那么这个路线就没有一点可疑之处了——西方人都是从南边坐船登陆,必然是从南向北走的。
那么,问题是,怎么确定这两个人,是从哪里来的呢?
胤礽有点烦躁。两个外国人,手边一时没有翻译,这真是一个麻烦的事情。哪怕其中有一个是中国人呢。以他太子的身份,抓起来严刑拷打,想问什么都问出来了。
余光突然看见了沈如是,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两个洋人看。胤礽心中一动,想起了从前看过的某一则医家笔记。或者?
…………
沈如是接到胤礽的请求,有点诧异。不过去诊一下两个黄毛的脉搏?这不正是她想做的事情么!
于是立刻愉快的答应了。
在下面大堂处问了伙计,两个洋人的住处。
沈如是狐假虎威的跟在孔武大汉计三的身后,砰砰砰敲响了那两人的房门。然后,迅雷不及掩耳的打晕一个,把另一个按在桌子上,用一种热水褪鸡爪子一样的方式,给人上前诊了脉。
那人嘴里发出了二十多国国骂的声音。期间还夹杂着含混不清的中文,和十分清晰可辨的t—m—d。沈如是大汗之下,全当自己啥都没懂。诊完了一个诊另一个。简直是多少年后的黑社会医生才有的风范。
天朝上国是什么?天朝上国的意思是,不仅胤礽胤禛这样地权贵,就连沈如是这样的普通人,也不觉得得罪了两个蛮夷是什么大事儿。
沈如是和计三,做事利落,下手准确。做完了就掉头跑。跑到门外还能听到门里连绵不绝的洋文骂街声。可见是真怒了。
…………
“如何?”胤礽问。
胤禛搬了把小板凳坐在旁边,面色极为严肃。
沈如是沉吟一会儿——其实是在和泽泻讨论。然后,肯定地点头道:“应该是生活在很寒冷的地方。干燥且寒冷。饮食也比较单一,以肉类和土豆为主。”
胤礽点头,不再说话。胤禛抬头,望着沈如是,严肃道:“你可能确认?”
沈如是有点郁闷。这是不相信呀!点头道:“能确认。你们一说我才发现,医家的诊断是的确可以看出体质的。比如我国,住在东南的,多湿热体质。天有冷热寒暑干湿,地有高低平陡深狭,仔细辨别,是有很大区别的。比如……”
胤禛点头:“能确认就好。谁问你这么多了。”
沈如是翻白眼。他还嫌我话多了?!
太子站起身来。正准备调派手下的侍卫回京送信。
发现长毛什么的,说起来,虽然是大事。可是对于胤礽这太子来说,也就是大事儿之一。天下大事多了去,不值得为此兵荒马乱。所以派遣个侍卫送信就差不多了。
结果,门外,突然传来砰砰砰敲门的乱响。有人大喝道:
“大胆刁民,还不出来跪迎,长阳仙长驾到!”
屋里的人面面相觑。这是哪根葱?
作者有话要说:
☆、长阳大仙驾到
计三上前开了门。面上有些警惕之色。好像一言不合就准备开打逃窜。他这是在盐帮和天地会干久了,又才跟了胤礽,还没有熟悉权贵们仗势欺人的美好霸道生活。
在门外叫嚣的,果然是个小道士。一身靛青的潞绸袍子,头戴金冠,鼻孔朝天。显得不道不俗,不伦不类,暴发的气息十足。
那小道见了计三,嫌弃的向后躲了两步。从怀里掏出把细绢面子的折扇,扑扇扑扇在鼻子面前扇了一气。那扇子大约曾熏了香,这一扇香风阵阵。沈如是眼尖,还能看见上面画着牡丹戏蝶的样式。
然后,这家伙把扇子揣回到袖子里,又摸出一方鸳鸯戏水的荷包,拿出个双飞燕子并蒂莲的手帕,擦了擦……鼻子。最后,搞出个画着西洋春宫两个赤身小人交缠的鼻烟壶儿来,凑在前面深吸一口。浑身一阵摇曳。十分陶醉的样子。
他这一番做派,看得屋里几人都傻了。
胤礽不知道怎的,突然想起在京城的时候,身边人讨好他,带他出去八大处的相公堂子瞧稀罕的事情来。那里面的“公子”,可不就是这般做派?当时只觉得那些小男孩儿身形窈窕多姿别有风味。怎么看着这小道士……这么恶寒呢。
胤礽陷入了对自己审美观唾弃的思索之中。胤禛心里却怒得很了。你什么玩艺儿,也敢来砸爷的门?真是自从生下来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看胤礽和旁边的侍卫都不开口,简直就快挽袖子自己上,和那小道士亲自对喷了。
胤禛正想发作,忽然看见,那小道士的袖子里面,钻出个圆滚滚的小脑袋来。胤禛眼睛一亮: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