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遨看见那两只木钗,瞎琢磨起来,他悄悄地问初晨送拿东西是什么意思,初晨对他眨了眨眼,没说话。周遨心里更犯嘀咕了。
周岚怕场面不可收拾,对初露厉声一吼,叫她来讲事情的经过。
初露吓得魂飞魄散,恨不得现在就晕倒,奈何她清醒得很。在接受众人各色目光洗礼之后,初露颤颤巍巍的解释道:“我,我……”说了半天,全是我。
周岚骂她不争气,就叫来红鲤解释。红鲤不敢,周岚训她道:“你怕什么,只管将过程一字不落的说出来,要原话,你说的实话,自然没人怪你。”
红鲤无法,只好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讲出,不敢加油添醋,更不敢像着谁儿,不过在语气里,到底还是偏向大房一些。这也无可厚非,她毕竟是大房的人。
“说到底还是因为这两只木棍,啊,不,是木钗。”周岚故意口误,讽刺的看眼初晨。她一个郡王妃,出手送自己姐姐的贺礼就是俩木棍,这事儿传出去不止给她丢脸,还给秦王府丢脸。
自作孽不可活!
周岚拍拍张氏,用眼神儿安慰她不必担忧。张氏得了丈夫的抚慰,安心的笑了,摆手招呼初雨到她身边,握着初雨的手,小声对她说:“别害怕,有你父亲、大哥为你做主呢。”
初雨听见这话,鼻子一酸,哭出来。刚才她真的要吓死了,那个怀璧郡王一直用恶毒的眼神儿剜她,让人不寒而栗。
初雨这一哭,让周岚觉着女儿更委屈了。他叹口气,决定给怀璧一个面子,毕竟人家是郡王,将来或有用到的地方,做人不能太绝了。
周岚忍让道:“都是一家人,这事儿就算过去吧,权当做没发生。”
初晨闻言,反握住怀璧的手。
怀璧对周岚嗤笑道:“可别,说的像我们家初晨犯了什么错似得。只听你们家丫鬟一面之词,好么?”
我们,你们。
怀璧的话里分的清清楚楚,态度在明显不过。别想着提什么一家人,他们根本就不是一家人,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周岚听怀璧说话态度强硬,知道这位郡王爷又开始耍乖张的性子。他可没理由再让他,让自家姑娘吃亏。
周岚冷着眼问初晨:“你倒说说,你送这两个东西是什么目的?”
初晨冷笑道:“我早想和四姐解释的,后来听她说这东西市面难求,我以为她懂了。谁知道原来她不懂,这会儿才明白,原来那话是用来讽刺我的?
这两只钗是用法华寺供奉奉子观音的百年沉木做的。木在观音前受了百年香火,万人跪拜祈福,已有了灵性的。传说这木打成首饰戴在新婚妇人身上,不出百日,必怀贵子。
我因想着四姐将来嫁入庄王府做世子妃,金银珠宝什么都不缺,便想着送点花心思的好物件。谁知——”
后来的话初晨不说了,由着他们想去,不说比说更容易让他们浮想联翩。
“娘子好心思,只可惜被人糟蹋了。”怀璧扬眉,轻笑道:“以后还是送些俗物吧,你容易办,他们也认。”
怀璧这话就是讽刺大房的人钻进钱眼里,看什么都只拿钱来衡量。亏周岚还是个二品大员,这种丑事儿传到朝堂之上,有得玩了。
周岚听初晨的解释已经吓得冒汗,再听怀璧的话,吓得腿软,差点坐在地上,幸好有大儿子周远在一边扶着他。
周岚抬眼,向大儿子求救。
周远硬着头皮上前,鞠躬作揖道:“郡王、郡王妃,此事确是四妹妹误会在先,我带她向二位赔不是。我母亲大病,四妹妹今日一直熬夜侍奉母亲汤药,脾气免不得略微燥了些。今日是你二位归宁的好日子,切莫被这等事情搅了兴致,还望妹妹、妹夫体谅则个。”
怀璧不说话,他听初晨的意思。
周遨不满:“就这么算了?如果四哥在,绝不会让你们这么欺负七妹的,所以我也不会由着你们欺负。”
周遨愤愤不平,他才不管什么病不病的,他们大房欺负三房不是一回两回了,不能再忍了!
“八弟,别闹了。”周远皱眉道。
周遨怒气冲天,“我怎么闹了,怎么闹了?”
周遨喊完话,见周远无奈地对他笑,搞得真像他闹似得,明明他们这边有理的。周遨急了,恨自己嘴笨。如果四哥在这,不用他吼,就会被轻而易举的摆平了。这国子监也坑人,一月只需四哥请假一次,参加的七妹大婚,七妹归宁这天他就不能回来。
初晨笑着劝周遨:“八哥,我没事儿,你别生气了,伤了身子不划算。”初晨转而看向周远,道:“普通百姓尚知一人做事一人当的道理,大哥亲眼见了,四姐刚才对我的态度,我要个道歉不过分吧?”
周远迟疑了下,转身看向初雨,初雨正狠狠地咬着唇,眼睛哭得红肿。周远心有不舍,但为了平息事情,必须得让四妹低声下气一次。
初雨听了周远和周岚的劝说,憎恨的往初晨这头看。起身,屈了屈腿,向初晨道歉:“七妹妹,对不起。”
初晨待初雨抬首之时,对她弯起嘴角,眨眼。
普通的两只木钗对初雨的刺激不算大,这生子的木钗才最刺激。初雨明明知道她自己不能生子,却还是要假装领情,为这两只根本不可能灵验的木钗向初晨赔罪。
长这么大,她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侮辱!别说给初晨道歉,给长辈们她也从来没这样配过不是。
初雨不服气的看向初晨,感受到初晨的得意和挑衅,气得咬破了唇,腥咸的鲜血灌入她的口里,令她立时又想作呕冲动。但是现在的场合,根本不能允许她做呕吐的动作,只好忍着,中午筵席吃过的饭菜到了嗓子眼,似乎有种酸臭的味道,初雨硬生生的给咽下去了。
初雨背对着众人,她的痛苦,只有躺在床上的张氏一清二楚。张氏早被气得说不出话,又见女儿受辱,心里一急,怒火攻心,喷出一口血来,立时翻白眼晕了过去。红鲤见状大叫,周岚和周远也慌了,丫鬟们忙作一团。
初晨、怀璧和周遨三人则退了出来,往三房走。之后老太太三番四次的派人到三房请怀璧过去,都被怀璧拒绝了。日落之前,怀璧、初晨二人直接从三房起身回府。
次日,初晨便要跟着怀璧去京郊的帝师园拜见传说中最德高望重的老太傅夏弼。
帝师园占地百亩,以花草水榭顽石居多,房屋楼舍仅有四五座。而夏弼则住在最偏僻的一角,名叫忘忧苑。
夫妇二人去的时候,夏弼正在练字。伺候他的小书童不敢扰了老爷子的清幽,请初晨和怀璧在外间等。小童上茶之时,眼珠子时不时地往初晨身上看。等他看够了,方离去。
不一会儿,小童跑来传话,请怀璧进去见夏弼。
初晨被独自留在原来的屋子里,等了约莫一个时辰,时至中午,仍不见人出来。
陪同初晨来的楠芹有些急了,问初晨:“主子,要不我去问问?”
“不必。”初晨将喝干的茶碗倒扣,将里面的茶叶弄到桌面上,一片一片的展开,摆弄玩。
楠芹见状,头冒冷汗:“主子,您没事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