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门口那座属于贵胄皇室才能采用的石像生绝不可能属于这座明显规格不够的古墓一样,那样规格的老坑洮砚台虽然风格和墓主的朝代风格都相近,但出现在这里张老当时还是惊叹了许久的。
但那一切都是歙石砚台发现前的事,歙石其石坚润,抚之如肌,磨之有锋,涩水留笔,滑不拒墨,墨小易干,涤之立净。相较于先前猜测的可能是墓主人嗜爱书画才陪葬了这样贵重的砚台,这样常规的砚台的突然出现好像才更加符合常理。
更何况歙石砚台上的浅雕还是张老最熟悉的鱼鸟花虫,那画风虽然不及老坑洮砚上绘制的精致,却和墓主其他的陪葬更为契合和同出一辙。几乎是在看到的歙石砚台后,心里虽然有疑惑,前前后后拿起来看了半天的张老还是立刻就摒弃了先前选的那方老坑洮砚。
张老在发现了问题的同时,立刻激动的站起身来!
“不对!这里面有古怪!”
岳靖想安抚一下这个看上去因为被淘汰而受了刺激的老人,可张老憋紫了脸,大声的吼道:“你们可能弄错了,里面有三十九样真品,不信的我们可以这会儿就拿来看看!”
张老的这一句吼声像是惊醒了众人,方才还同样迷茫的一些人闻言身子巨震,跟着站起身来,显然也想起了那一双砚台来!
“张老说的可是那两个砚台?”
“你也发现了?”
提起砚台,显然勾起来不少人的回忆来,他们大部分和张老一样,都是见到了歙石砚之后就立刻摒弃了那方和墓主人不太相符的洮砚。
因为这场淘汰太突然也太出乎预料,因此忙着慌张和寻找差错的众人并没有发现,在过关的人选中的最后面,一个最不该存在的纤瘦的身影已经沉默的在那里站了太久。
☆、第70章
历届都有人因为各种奇怪的原因遭到九渊招募的淘汰,不甘心着有之,因为一夕之间巨大的落差而不肯接受者也不在少数。如果只是张老一个人提出了异议,岳靖最多也就劝上两句,也就客气的把人给请出去了。
但这会儿先是比原定计划中多淘汰了那么多的人,再是那么多业界顶级的匠者开口说了里面多了一处真迹,岳靖明知道九渊招募里不可能出现任何的差错,却还是被激起了好奇心。
等以张老为首的一行人进去了一趟拿出了两方砚台后,原先气定神闲的岳靖面色才开始凝重了起来。
岳靖既然是主负责人,自然是有一定的眼力的,所有放入的古玩物件都经过他的眼,摆在面前的两方砚台的确都是原定的物品,但…
“小岳,这方歙石砚台…”
岳靖身边的一位老者架上眼睛细细凝视了两眼,压低的声音颇有些惊讶。老者是评审组的组长,也是业界传说一样的人物,多年没有出山,也不知道主办方是用了什么法子请动了这样的人物来当评审。
岳靖也看出了些不对,他和老者小声交谈了两句,两人的眼睛都不离砚台左右,显然这方歙石砚台的确是有些不对的地方。
张老和薛折俞等人一直难看的脸色这才缓和了许多,眼神里带出了些希冀来。要知道九渊招募的赛制一向残忍,宣布过了的结果从没有过更改的时候,除非这次真的是主办方出现了差错,并且能够得到评审和主负责人的一致鉴定认同。
岳靖和老者低声交流了片刻,却并没有如同张老等人希望的一样,立刻接了砚台拿去评审组鉴定,反而齐齐将视线放在了先前的二十一名获胜者身上。
“不知道诸位是以什么样的方式鉴别出的这台歙石砚台?”
这话一问出来,场上的气氛就是一凝!
岳靖是个聪明之极的人物,如果他直接让人拿了砚台交给评审组拿去做专业的鉴别,有经验老道的专业人员加上仪器的鉴定,自然很快就能得出孰真孰伪的结论。
但这就把威名至显的主办方置于了一种尴尬的境地。
倒不如先把问题推给胜者,如果真的是出现了两方真迹,那也可以推说是这一场并没有任何一个人选出所有的真迹,便是众人都看走了眼,技不如人,打成平局。
在场的人里没有人是傻子,自然一眼就看出了岳靖的意图,于是被放在火上烤的就成了胜的一方。
这真是有苦说不出,要承认自己先前也有犹豫,获胜不过是运气使然选到了正确的标准答案,那不但等于丢了好容易得来的赛果,因为在先前张老提出质疑的时候胜方没有一人做声,这时候再承认可就等于狠狠的自打脸了。
可要他们说出个所以然来…
先前一个个气定神闲看热闹的胜方,这会儿是一个赛一个的沉默起来。
岳靖态度温和的问了一句,“有没有哪位能先出来指正一下,这两方砚台里诸位是怎么选出的真伪?”
没有人肯站出来,岳靖又问了两遍,还是没人站出来。
张老和薛折俞等人的脸上开始出现了些微的轻松来。
但这时候又必须得选出一个替罪羊出来,岳靖环视了一周,在场的无不是赫赫有名的人物,贸然叫谁出来都不合适。正在岳靖心中暗自苦笑时,站在最后排的一个纤瘦身影不期然出现在了岳靖的视线里。
一直在暗自紧盯的岳靖的一举一动的众人自然也第一视线发现了岳靖视线的停滞。
“苏卿?”
薛折俞率先哂笑出声,“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之前的比赛你一直表现平平,没想到这一场倒是站对了队伍。”
薛折俞笑的暧昧又暗示性十足,要说这群人里面谁最不可能平安晋级,那苏卿要说第一就没人能认第二了。
无权无势没有人脉,先前表现平平,又因为年纪的原因根本不可能造诣高深到独自鉴定所有的文玩。她的晋级实在是有够耐人寻味,藏拙?不够格。
那就是纯运气了。
果然,岳靖略有些歉意的温和道:“苏卿小姐?”
人群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动让出一条路来,本来在人群最后毫不起眼的苏卿大喇喇的暴露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参赛的本来就没有多少,参赛的人里出了苏卿和苏敏外,就只有一个年俞五十一年冷漠的女人。一群或长或友的男人分立四周,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苏卿这个被周围人映衬的格外瘦小年轻的女孩子身上,无端的就把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的苏卿显得可怜起来。
苏百川哪里能受得了这样的场面,眼神一冷就踏步上前。
“叫一个小女孩做什么,我来就是了。”
“哎?”
看着苏百川要上前去检查砚台,张老身边站着的一个精瘦男人忙上前去拦,脸色黧黑的精瘦男人目光灼灼的盯着苏百川。
“可不是所有物件儿都能经得起苏先生您的手,尤其是这种鉴定真伪的东西,鬼手后人…还是离得远些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