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纪离放了筷子,她也跟着放下,收回视线放在纪离面上,说的第一句话是:“我不会辞‘音色’的工作的。”
纪离轻笑了声:“我截止此刻之前,有说让你辞吗?”
阳一一垂眸,浅笑不语。
纪离看着她唇边的笑容,稍稍眯了眼睛,又开口:“你琵琶弹的不错。”
阳一一细细的指尖在雪白的云绣桌布上画了个小圈,抬眸瞅他一眼,又低下:“可惜这里没有琵琶,不然此时弹一曲倒是挺风雅的事。”
“琵琶的确是没有,但这里的老板有一管箫,”纪离在阳一一怔愣的时候,才静幽幽地补充了句,“上好的蓝田玉箫,你可会?”
阳一一想起自己戏弄袁深的事,觉得真是山水轮流,报应不爽,自己此刻倒被纪离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戏弄了一遭……手支在颊边一笑,她点了点头:“会,其实我吹箫更佳。”
箫很快就送了来,打开盒子,阳一一也不由赞叹不已。想阳家也算富甲天下,让她学箫的时候,她妈妈还是得宠之时,阳老爷也让人四处收集了很多好的箫,来让她妈妈开心。中间当然不乏成色极佳的玉箫,却无一管能比上眼前这把……
抿紧了嘴唇,还是无法控制住自己对这把箫的喜爱,闭了闭眼,阳一一小心翼翼地将它从盒中取出,然后起身,站到了轩窗下,深深地吸入一口微凉的夜风,方转过来面对纪离,在身后的星辉璀璨下吹响了第一个箫音。
她吹的是一曲良宵引,缥缈清幽的调子,简单却和雅,她专注地吹着,中间渐渐有了似此星辰非昨夜的感慨和忧伤。
随后她竟由着性子换了曲《湘妃怨》: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尽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不当处莫相识?
仿佛突如其来的骤雨,连她身后的晴朗星空仿佛都为了这曲中的哀怨情肠而变了颜色。
第二遍回调的时候,纪离突然起身伸手,扯着她退坐回去,揽住她腰,任她跌坐在自己膝头。他夺了她唇下的箫,本欲丢开,却被阳一一死死攥在手里:“别扔,求你。”
她的恳求响在他嘴唇离她的只有不到一毫米的距离,随后就停在这样的距离,纪离呼吸沉重,眼中的浓黑似乌云翻滚,却掩不住背后的惊雷闪电。
阳一一垂眸,不敢看他眼睛,知道即使隔着菲薄的镜片,也全然挡不住里面的浓重纠缠的情绪。
那情绪太复杂,她辨不清,看不懂,便干脆不辨……
或许,他是为了什么相似的情景生了气,《湘妃怨》太触情肠,她不该奏这样的曲子。
感觉到她腰后攥紧衣服的力度渐渐散去,面前的压抑也没了踪影,纪离渐渐后退,并将她从他的膝头缓而不容拒绝地推了下去。
看阳一一站直身体后,他也起身,清淡地说了句:“走吧。”
阳一一将箫又复放进桌上的盒子,伸手再留恋地触了下那干净无瑕的玉色,才关上盒盖,随纪离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肉汤熬好,肉木有下锅,我决定先把汤熬浓点
所以,答应你们的肉估计要再欠一晚上了
对哦,明晚还有更新哦,如果你们反响给力,后晚上再给更新哦,不给力就算了……
我才不告诉你们纪离为什么突然有这么大的反应呢,啦啦啦啦
☆、8
走到房间外,阳一一提出要去买单。
“不用了,前一次来的时候,我买下了这里,”纪离侧首看她,唇角微扬,“你会没看出来?”
他如此平常的神情,仿佛刚才在房里的一切失态和冲动,都只是阳一一的错觉。她觉得有些好笑,想了想说,“礼节上总还是要确认一下,毕竟我夸下海口说要请你。何况如果你真是这里的老板,楼底下厅里那美貌妖娆的女子是谁,就很值得揣摩了。”
纪离眼中蕴着浅浅一层笑意,“你想揣摩些什么?”
“她是这里之前的老板对不对?”阳一一咬着下嘴唇吃吃地笑,“好啦,我又不是真的问你,就私自揣摩下,她会不会是为了你的美色,才甘愿把这么好的地方卖给你,改当你的下属?”
纪离没有回答,阳一一料想中也是如此,所以一勾唇角,保持沉默跟着他下楼。
妖娆地似暗夜蔷薇般的女子见他们下来,迎上前,噙着媚入骨头的笑问:“这就走了?”
纪离颔首,疏离又有礼地说:“今天的菜不错,何欢你费心了。”
“菜品又哪里有刚才的箫音美妙呢?”何欢一双画着猫眼妆的眼睛飘向阳一一,“也只有妹妹这样的可人儿,才奏的出这样沁人心魄的曲子。刚才还有别的客人来向我打听是谁吹的,说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呐。”
阳一一望着何欢笑笑,不搭白。何欢眼中闪过莫名自嘲笑意,退后两步,媚滴滴地留下句:“老板下次来视察工作的时候,还是提前打个招呼哦,省的何欢哪里出了错,惹的老板不开心。”
纪离淡淡应了个“好”字,便继续提步往外走去。
阳一一没再和何欢打招呼,就直接随了出去,心里却有了笑意:看来还真是为了纪先生的美色啊。
其实,惹纪离不开心的哪里是何欢呢?分明是自己。
纪离是老板的话,按他的说法,那箫就该是他的所藏。
不知道箫上是不是有什么故事?和这何欢有没有关系?毕竟按照箫送来的速度,他不是将它放在这山中的私房菜馆,就是随时带在了身边……
总不至于是知道她会吹箫,所以喊人从别处送了来吧?
阳一一坐进车里的时候,便停止了思考这个问题,毕竟思之无益,这事和她并没有太大干系。即使以后还要继续和纪离打交道,在他面前不要乱吹箫就好。
不如想想,今晚怎么让她身边这位若有所思的纪先生觉得她物有所值,至少,不要太失望。
让她退钱的话,她可退不出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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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要想些什么,其实却什么都没想,阳一一玩着自己的手指头,任车在一路寂静之中,开到了上次的那家酒店。
这次,纪离没有阻止她和他一起下车。
直接乘电梯上楼,房间是顶层的总统套房。待房门关上后,纪离终于开口说话,一边解着领带一边问阳一一:“淋浴还是盆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