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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2 / 2)

听说有樱桃,许七郎就来了兴致,“那我们去摘一些吧。别人送上门来的,哪有自己摘的好呢。现在时节还早,想必早樱桃也还酸,不过我记得姑母这里一直有玫瑰糖浆,先用冰镇了这樱桃,再将玫瑰糖浆淋上去,那滋味,衡弟,你以前吃过吗?”

许七郎也才九、十岁,说起吃的来,眉飞色舞,倒是十分生动,让衡哥儿觉得好笑,就回答,“有你这个表哥,我什么吃的没尝过,去年你不这样做过西瓜和香瓜吗?”

许七郎嘿嘿笑,点头,“是呢。”

他说着,拽上衡哥儿的手往流芳渠去,这个园子的格局,他恐怕比衡哥儿还熟悉些,衡哥儿除了在娘胎里时好动,自从出生,就是个娴静的性子,比起是男孩儿更像静若处子的女孩儿家,许七郎还嘲笑过他,“我家里妹妹们,也没你这样娴静的,要是你是女孩儿家,衡弟,我让爹娘来提亲,你可会嫁给我。”

衡哥儿自然是一笑,镇定自若,淡淡回他,“如果我真是女孩儿家,非开疆扩土封侯的将军不嫁,你做得到吗。”

许七郎是江南水乡里滋养出的男孩儿,却没有沙场杀敌开疆扩土的豪情壮志,当场就不好意思地笑笑。

到了流芳渠,许七郎一看,水渠旁边的几株樱桃,果真已经是绿叶满枝,绿叶之间,向阳的枝桠上樱桃已经有成熟的,另外的地方则还是青碧碧的一粒粒,青翠欲滴,十分可爱。

这几株樱桃树,在园子修好时就种下,这也有十几年了,枝桠并不十分粗壮,但也能承受一个小孩子的重量。

许七郎将衣裳下摆往腰带上一扎,就要爬树,后面跟着的妈妈赶紧说,“表少爷,你可不要爬树,这要是摔着了,可怎么得了。要摘樱桃,让老婆子去摘吧。”

许七郎不以为然,“哪里就摔得着。”

衡哥儿则是觉得许七郎在家时,身边簇拥的丫鬟婆子得有四五个之多,从来不让他做出格的事,但许七郎还是小孩子一个,哪里能够不让他玩的,所以他每次和许七郎在一起,倒是从来不会劝许七郎要规规矩矩。

衡哥儿便对丫鬟婆子说,“去年他爬桃子树,十分利落,想来不会有事,你们不要担心。”

又叫一个小丫鬟,“染雨,你拿两个手绢来,把七表哥摘下的樱桃接好。”

要说衡哥儿只得七八岁,丫鬟婆子却没法把他当成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子看,他说什么,丫鬟婆子便也只得应了。

许七郎动作利落,爬上树不费什么力,摘了好些樱桃又从树上跳下来,衡哥儿就说他,“你这利落得,和猴子差不多。”

许七郎道,“要不,你和我到我家去,让母亲请了杂耍班子回家来,让耍猴戏给你看,那才是真好看。”

衡哥儿道,“不用,我对那个不感兴趣,再说,还得读书。”

许七郎任由丫鬟为他拍着衣服上蹭上的污迹,亮若星辰的眼睛盯着衡哥儿,“你总说要读书,耽误几日,又怎么样呢。”

衡哥儿却说,“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可见还是不要浪费一点一滴的时间。”

许七郎撇撇嘴,“我看你要成个小老头了。”

说完衡哥儿,就又对捡完了樱桃的丫鬟吩咐,让她们把樱桃拿去用冰冻了淋上玫瑰糖浆,先给许氏送去,然后他才和衡哥儿去吃。

衡哥儿说他,“你倒是知道如何讨好我的母亲。”

许七郎眉开眼笑,又凑到衡哥儿跟前来,说,“父亲的意思,是希望我以后跟着你一起读书呢,恐怕是到你家来读书,衡弟,以后我和你住一起可好。”

虽然许七郎比衡哥儿大了两岁多,他在衡哥儿面前却不敢倨傲自大,甚至很多时候,都是小心翼翼和他说话征询意见的。

衡哥儿听他如是说,也就知道了许大舅来他们庄子上的用意了,衡哥儿自己就和许氏说过希望有更好的老师来教他,而不是酸腐的朱先生,许氏大约会借此直接同他在京里的父亲季大人说,希望季大人给请好的先生来教他。

这其中,自然有好几层意思。

季大人在京里,身边女人不少,但是这几年,除了新提上来的六姨娘生了一个女儿外,竟是无所出,要说,季大人也是不惑之年了,在古代医疗条件很差的情况下,四十多岁生育能力已经很低,要再生出儿子来的概率很小,所以他即使很不想面对太太许氏生下的季衡的问题,但他也要想一想了。

许氏写信上京让他给请夫子,就是想要他正视季衡。

季衡也一直是非常争气的,因为内里装着一个二十几岁的灵魂,所以小小年纪,已经通读了四书五经,被称为神童,只因许氏很少让他出门,才没有才名远播。

在这种情况下,季大人大约也会想将季衡当成长子对待,要是能够接他入京,那是最好了,即使不接他入京,季衡也到了可以上族谱的年龄了,许氏是希望将季衡上成儿子的。

对季衡来说,他是非要做季家长子不可的。

要说,他要是被当成女人,在这个年代,日子可就太难过了,而且,他满腔豪情壮志,非为男丁不可为。

所以他读书才那般刻苦。

衡哥儿对上许七郎略带讨好的笑容,只是淡淡回道,“如果你来我家,母亲自会为你安排住处,你大可放心。”

许七郎不满意地道,“让我和你一起住,又如何呢。”已经带了点埋怨,衡哥儿说,“我最不惯和人同睡,连丫鬟妈妈们也不要在房中伺候,更何况是你。”

许七郎说,“那你是说我还比不得丫鬟妈妈们了。”

旁边跟着伺候两人的董妈妈就笑着说,“表少爷和衡哥儿,自然比我们要亲多了。”

许七郎笑着哼了一声,不再就此纠缠。

他们回到正院里去,樱桃已经处理好了,许七郎就到许氏跟前去说,“姑母,这樱桃是我摘的,可吃得?”

许氏道,“这爬树要是摔下来可怎么得了,以后可别再这样不知轻重了。”

许七郎嘟了嘟嘴巴,“我又不是衡哥儿,爬树可难不倒我。”

衡哥儿坐到许氏的身边去,“术业有专攻,你就专攻爬树吧。”

他这话倒是把许氏和许大舅都逗笑了,许大舅盯着衡哥儿看,越看越觉得衡哥儿长得好,即使才七岁,身形脸蛋都没长开,但已经是带着一身风流,淡然雅致,让人一见忘俗了。

许大舅就说道,“达川,你看看,你比衡哥儿大了两岁,却没有他一半的稳重。”

许七郎不以为意,“衡弟是像女孩儿,我又不像。”

他说完,只见许氏神色就怪怪的,衡哥儿也目光沉了沉,许大舅都感觉氛围为之一变,赶紧说儿子,“什么女孩儿,以后你再乱说。”

许七郎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但看父亲生气,只得讷讷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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