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七郎笑着说,“收起来做什么,这是送给你的。”
季衡眨了一下眼睛,“怎么想起来送我这个。我不要。”
季衡这几天失血过多,本来就白的脸更是苍白,于是愈发衬托得眼睫毛黑鸦鸦的,那么眨一眨眼睛,许七郎就心口愈发热得很,拉着季衡的手,将怀表放在他手心里握住,说,“为什么不要,我看到这个,就知道你定然会喜欢,就拿来送你。”
季衡摇摇头,说,“你肯定是从大舅那里硬要来的,却拿来送我,我可承受不起。”
许七郎略微不高兴,说,“我的什么都可以给你,更何况这只是一只玩意儿呢。”
季衡道,“好了,你不是孩子了,别这么胡搅蛮缠,我不要就不要,赶紧拿走。”
许七郎看他如此,拿着表就要摔,季衡知道他是要发浑,赶紧拽住了他的手,“好了好了,给我吧。”
许七郎这才笑了笑,将怀表往季衡的颈子上戴,季衡赶紧抓了下来,说,“别给我戴上,这死沉死沉的,坠在颈子上十分不舒服,而且,你也说了,这是别人用过的,我才不戴在脖子上。”
许七郎只好算了,看季衡打开盖子盯着里面的时间看,就说,“这里面不是用的时辰,而是用这种数字,说是罗马文,你看得明白吗。”
季衡点点头,“我又不傻,怎么看不明白。”
许七郎又笑,伸手摸了一下季衡的额头,说,“你病了这么些日子也不好,我可愁死了。父亲母亲还总要我回去住,我也不能一直守着你,总是担心。”
季衡道,“不过是体虚罢了,又不是什么大病,你担心什么。既然大舅好不容易进京来一趟,你就好好陪着。世上最难过之事,非子欲养而亲不待莫属,既然父母还健在,就要好好尽孝道。”
许七郎点头称是,又说,“虽然今年是误打误撞地考上了举人,但是明年全国士子一起考进士,我可是没有把握了。衡弟,明年春闱,你要考吗。”
季衡温柔地看着他,说,“你还要打退堂鼓吗,本就是要有非我莫属的心思才好的。去试试吧。”
许七郎说,“父亲的意思,即使我考不上进士,举人也可以做官了。不过我觉得我还小呢,干嘛就去做官。”
季衡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说,“你再好好玩几年吧,不然等娶了妻,你妻子也该管你了。”
许七郎目光灼灼地看着季衡,“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二十岁之约吗?”
“嗯?”季衡愣了一下,“什么二十岁之约?”
许七郎叹了口气,也不是特别失望的样子,提醒季衡道,“你以前说过的,只要我到二十岁时,还确定自己是爱慕着你的,你就知道这是真的爱慕。”
季衡怔在了当场,他没想到许七郎还记着这事。
季衡不大确定,是不是因为自己不是纯粹的男人,所以身上总有雌性激素在刺激着人,皇帝是这样,许七郎也是这样。
季衡微微垂下了头,这时候,许七郎伸手拉住了季衡的手,柔声说,“我不求你马上就答应我,但是,衡弟,我是真的爱慕你,不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只是,我觉得我一直是和你血脉和心意相连的,我明白自己的心,你在我心里比谁都重要,我不能离开你生活,不然一定会难过死。”
季衡不知如何回答了,许七郎这分明是恋母或者恋父情结而已,他把自己当成他的母亲或者父亲了吧。
也许这只是他从小在他家长大,没有父母爱造成的。
145、第十四章
皇帝知道季衡来了月事,所以并不召他入宫,而且这些日子,因为徐妃之死,宫里朝中都在掀起大浪,皇帝也知并不适宜召季衡入宫,但他的确是牵挂季衡的身体,所以就派了和季衡十分交好的柳升前来看望他,又给赏赐了不少东西。
赏赐之物里甚至有藏红花等物,甚至还有当朝最好的一种卫生用白纸,这种纸洁白可爱,又用有治疗作用的药水处理过,干净卫生,宫里的娘娘们,能够用这种白纸加上最好的吸水纸,做成月潮期间使用的卫生巾。
皇帝在此之前自然不知道还有这种东西,甚至不知道来月潮是要流那么多血的,当然也不知道这要怎么处理,但是看了季衡,他就对这个来了兴致,很想了解一番。
要说以前,他怎么会想了解这个呢,宫里哪位娘娘来了月事,就会说明,皇帝连她的宫里都是不会去的,据说是污秽,不宜去。
但是皇帝从小性子里就有怀疑的因子在,所以别人说什么不好不宜,皇帝一向是不往心里去的,都要自己思索判断。
这次摸了季衡,沾了满手的血,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而且还诸事皆宜,所以,他就完全不把别人说的月事期间的女人污秽放在心上。
找来了一位负责宫里卫生事宜的主管宫女,让她给好好讲了一番这月事之事,这位老宫女觉得皇帝问这件事就很不宜,但是皇帝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她看了他一眼后就不敢再看冒犯皇帝,迟迟疑疑地将这件事从各方各面地讲了一遍。
她明明觉得自己讲得过多,是不是冒犯了皇帝,正忐忑着,皇帝还觉得她说得太少了,而且讲得含糊不清,老宫女完全不知道皇帝为什么要了解这些,只好事无巨细地再讲了一遍,皇帝坐在那里面色深沉地听着,听完又沉默了很久,然后还问了不少问题,老宫女冷汗涔涔地回答了,这才被皇帝放过了。
没过两天,这位老宫女就被赏赐了银两,而且被调到了麒麟宫的偏殿去了。
老宫女自然是受宠若惊,感恩戴德。
麒麟宫是皇帝所住的地方,正殿麒麟殿自然是皇帝起居之所,里面全是皇帝信任的奴才,而能去偏殿,也是会增加接触皇帝的机会,自然也和皇帝跟前的红人太监们接触多,要是打好了关系,自然是有着诸多好处。
柳公公去看季衡,且送了不少东西去,并没有大张旗鼓,甚至有点像偷偷摸摸,比起像是受皇命而去,更像是他的个人行为。
柳公公也没有拿圣旨,自然不要季家人跪拜迎接,他直接就去了季衡的住处。
许氏和许七郎将柳公公领进了季衡住的卧室,柳公公手里捧着一个不小的漆雕盒子,进了内室后,他一眼看过去,只见季衡还在床上,脸色些微苍白,看到他,就要下床来行礼。
柳公公几步赶过去,将盒子在床边放了,就说,“季公子,您可不要起身来,折煞奴婢了。”
季衡道,“公公说哪里话,这才是让我不安呢。”
柳公公回头看了许氏和许七郎一眼,对许氏笑着说,“夫人,咱家要同令公子私下里说些话……”
许氏看了季衡一眼,就和柳公公客气了两句,带着许七郎出去了。
出去后许七郎就对许氏说,“柳公公手里拿着的那只盒子里是什么东西,怎么单独拿进去。”
不怪许七郎好奇,柳公公还带了两只大箱子来,那箱子也没要许氏接旨谢恩,只说是皇帝送给季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