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你先动手的说……干吗训我……”灰溜溜地收好斧子,不甘不愿的卡尔曼退到了一边,露出满脸委曲的表情,“砍一下又不会死……就那么一小下而已……”
“中士卡尔曼?费特!”
“是的,长官!”
“什么是作战的第一原则!”
“快速而准确的完成任务!”
“什么是任务的第一原则!”
“快速而准确分清目标和非目标!”
“很好,稍息!”
“不用管他们……”简直就是一只松鼠在训练一只狗熊……用右手勉强扶住了脑袋,对尼尔斯熟悉到极点的奥格瑞玛,习以为常的转过了头,看着地上那两个象待宰羔羊般一动都不敢动的破碎者。
“我们继续刚刚的话题……”
“我说!”
看着远处笔挺站着的尼尔斯,慢慢向这里转过头,用一对蓝色的眼睛盯着自己。滚倒在右边的破碎者顿时像被电击到一样,咧开满是鲜血的嘴,含混不清的急叫道,“有三个血族提前来威胁过我们,如果派出向导的话,就杀光这座城市里所有的破碎者!!!!这是真话!!!!”
“很好。”用这句话为这段混乱、充满黑色幽默、却又带着强烈血腥味的对话做了一个小结,坐在原地的伊丽莎白似乎微微吐了一口气,“他们能做的,我们一样可以,十个向导,立刻。”
看着象逃命似冲出门外的两名破碎者,伊丽莎白被白裙包裹的躯体微微向一退,靠在了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座椅上。用暴力去威胁一些懦弱的人,对崇尚勇武的狼人来说,实在算不上一件舒心的事情。
要不是因为那些地图已经被子弹撕碎了一些关键的部份,这些长年生活在地下的破碎者,这些懦弱的失败者,竟然成为了狼人所必需得到的助力。
“叔叔,关于那三个血族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继续留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了,看了一眼点头的奥格瑞玛,冬夜百合快步走出房门。又被彻底忽视一次的胖子站了起来,似乎有些失落的踱着方步。
分不清昼夜的破碎者城市中,稀稀落落地点燃着昏暗的火盆。望着眼前这片属于失败者的避难所,属于狼人血族的精神寄托之地,站在这片腐烂萎靡的垃圾堆中的胖子,心情莫名地灰暗了起来。要不是自己依靠着朋友的鲜血在不停的奋战,也许自己的下场就是埋骨在这片肮脏的地方。
不,也许更惨,甚至死也没有葬身之地……
露出阴郁的笑意,胖子一时间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失去了族群和同伴的孤兽,站在这群忙碌的狼人中,显得如此的格格不入。抬头抑望,散发着萤绿光泽的天顶就像是云海般有着奇特的纹理,胖子不由坐在了一边的箱子上。
“这次战争结束后,我想回老家结婚吧?嘿。”突然抬手捂住了自己的面孔,胖子不由放声大笑了起来,这笑声显得格外暗淡。顿时引来了周围狼人的注意,“我竟然也会说出这种愚蠢的台词,真他妈的……好笑…………”
“朋友们死了,仇敌们也都死了,剩下的只有一群疯子。”对未来充满迷茫的陈烨,看着那幽绿压抑的天空,“继续去夺取权力吗?我又不是个疯子,乖乖呆在自己的领地里当土皇帝……嗯,不错,这是很适合我的生活……娶个温顺的妻子,过过享乐的生活……”
“前提是,你活着。”
“没错,活着才有希望。”身后响起了熟悉的童声,向后倾过身体的胖子,立时看见了一张近在咫尺的少年面孔,“不去训练你的大兵了吗?尼尔斯大人。”
“优秀的军人要懂得什么是战争状态,什么是和平状态,我只是给那帮蠢熊校正一下短路的脑壳而已。”神情和谈吐都恢复正常的尼尔斯,又变回了那个天真可爱的孩童,他突然对着远方努了努嘴,“你可爱的女保镖似乎很熟悉这里,不想看看她去干吗嘛?”
“她出身于这里。”
“这可真奇怪了,进了这里,还能有信心出去的,实在是稀少。”
“的确,我也有点兴趣了。”
遥远而又混乱的房屋中,胖子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特别披上黑色披肩的夜莲在昏暗中穿梭,就像是一个迷失在昏暗中的游魂。随手从狼人手里接过了一个微型耳麦,站起身来的陈烨在微笑中走进了昏暗的世界。
“男人,呵呵。”
看着身边随从那请示般的眼神,奥格瑞玛摇了摇头。已经走到这个地步,这个年青人在他眼中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甚至连活着究竟干什么的希望都已经丢失了。
“派出所有擅长追踪的人,那三个血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遵命,大人。”
领命的随从立刻走向了狼人的队伍中,奥格瑞玛望着陈烨身影的消失处,这个年青人给他留下了极强的好感,他身体中似乎和狼人一样燃烧着野性和不屈的灵魂,正是因为这个灵魂,他才会为了亡者而在黑暗中独自战斗……
学习我们吧……年青人……成为一个我们的伙伴,不,同胞……
远处,许多身影已经奔向了这座垃圾堆般的城市四周,奥格瑞玛满意的点了点头,背手抬头望着那曾经留下无数回忆的萤绿天穹。
如兽角般的山岩汇成一片剑林,这些突兀的石块就像是利齿般**城市之中,割出了一片僻静而又荒凉的角落。
漆黑的头发自然的垂落在肩膀上,就仿佛此时她那低落的心情,一直活泼顽强的夜莲,却又换了一身漆黑的旗袍,在那紧紧衬出曲线的衣服上,只是用墨紫色的丝线绣出了几点淡淡的莲花。
眼神虚无的夜莲孤立在一片乱石间,用右手紧紧抓着漆黑的披肩,惨白的面孔上没有一丝的表情,只有那因为紧握而失去血色的左手中,抓着一根白色的丝带。
“我以为只是个玩笑……”
从身后慢慢走来的陈烨,站在了离她不远的身后,看着地上那堆杂草中一块突出的石头。
经过简单雕刻的石头与其说象一块墓碑,倒不如说更像是一条石棱,只有上面用锐器刻出的那几条字,才能让人识别出它真正的用途。
慈母伍秀英之墓,女伍夜莲泣立……
“我向你致歉……”
“她带我逃到这里,越过了大草原,花了将近六个月。”缓缓单腿跪倒在墓碑前,把手中的丝带系在了上面,打出了一个结。夜莲用手细心的抚摸着石面,擦掉了上面的尘土和污垢,“因为我父亲想杀我,血缘上的亲属也都想杀我,他们不需要一个混血直系成员,不需要一个耻辱的dhampir。”
“我想,他应该没有真想杀掉你。”
“作为四大家族之一,想杀掉我们这两个无所依靠的母女,的确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仔细用手巾擦拭着掌上的污泥,夜莲露出了一丝笑容,“但当时我却不知道,只能天天在恐惧和死亡中哭泣,我怕,我怕得要死。”
“然后就来到了这个不战之地?破碎者的老巢?”
“这才是最可悲的地方,这个原本只是因为债务才陷入黑暗世界的女人,在连日的恐惧和疲劳中,才过了三个月就病死了……”向着母亲的墓碑深深低下了头,重新站起身的夜莲,从那张平静的面孔上已经找不出任何一丝哀伤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