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东良头两天浑身疼得无法动弹,在床上苟延残喘地躺了两天,靠存着的一点干粮填饱肚子,后来好不容易能走动了,拾掇拾掇包袱就直接上县城告状去了。
这天张天亮正在山上察看刚种下的果树苗的长势,忽然有人气喘吁吁地跑上来找他:“张队长,林书记让你赶紧去找他一趟。”
张天亮随口应了,还想再在山上转一圈,被那人死活拉着往山下跑:“快点儿,书记说了,一见到你,抓也要把你抓过去。”
“等等,等等,这究竟是咋回事啊?”张天亮莫名其妙地被人拖着往前跑。
“我也不知道,反正书记火气很大。”这人一大早被书记吼了几声,到现在腿肚子都还在发抖呢!
“林叔,您找我?”张天亮进了公社书记的办公室。
林书记一见他就把手里的烟杆重重地在桌上敲了两下:“你小子就不能给我消停点?说吧,又闯什么祸啦?”
张天亮十分有眼力见儿地去抹那桌上的烟灰:“哪能呢,我这不都好好地在队里干活嘛!”心里头却暗暗地把徐东良他们家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兔崽子胆子肥了啊,学会告状了。
林书记气得重重一拍桌子:“还不承认,公安局都找上门来了。”
张天亮连忙扶起林书记他老人家的手:“林叔,您老人家要打也往我身上招呼啊,怎么拍桌上了呢,这手多疼啊!那个,公安局怎么找上门来了?”
林书记没好气地指了指桌上的电话机:“一大早就打电话来了,叫你赶紧过去一趟,快说,你小子究竟犯什么事了?”
张天亮顺着他的手指看了一眼桌上的电话,这台黑色的电话机可是公社的宝贝,锁在一口小箱子里,只把听筒露出来,平时只能用来接电话,箱子唯一的一把钥匙在林书记的腰带上挂着,只有遇到非用电话不可的急事,才能开锁。
“不过就是打了那个市里来的臭小子几下,谁知道那小子这么拎不清,居然闹到公安局去了。”
林书记恨铁不成钢地用烟杆狠敲了张天亮几下:“我看拎不清的是你吧,好歹是个大队长,好端端地打人干嘛?”
张天亮气愤道:“那小子办事不地道,下次再叫我遇上了,还得打他,林叔你放心,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会连累公社里的。”
“臭小子,我还怕你拖累了?给我赶紧上县城去,到那儿态度好点,好好说明情况,争取宽大处理。”
张天亮就这么蹬辆自行车晃晃悠悠地去了县城公安局。
林书记冲着他的背影骂了几句,最终还是从腰带上摸出一串钥匙,对着光找了老半天,才找着其中一枚,摸索了半天打开了装电话机的箱子,打开盖子,小心翼翼地捧出来宝贝电话机。
然后一手按着电话机,另一只手握着松松垮垮的摇杆,狠命摇了几十下,再把听筒挡在耳边,双眼一眨不眨地仔细听着。
“喂,总机吗?帮我接县公安局。”林书记自己耳朵不太灵光,总疑心电话那边的人会听不到她说话,喊得镇天响。
等了半锅烟的功夫,电话那头才算有了动静,林书记又喊起来:“公安局吗?我是三江乡,找你们老王,对,王抗战。”
又等了半天:“喂,老王啊,是这样的,你还记得不,老张家那孩子,张天亮,平时挺老实的……”
唉,年纪大了,对这些后辈也看顾不了多久了,能帮一把是一把吧!
到了县公安局,张天亮熟门熟路地把自行车往门边一放,跟门卫老大爷打了个招呼,抬脚就往里走,门卫老大爷对这个来办过几次事的年轻人还有点印象,笑着打招呼:“来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