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校园空荡荡的,只有夏蝉不知疲倦地在树梢鸣叫,许晨推开虚掩着的学校大门,满脸好奇地走了进来,突然一粒石子砸在她面前的土地上,头顶上的大树上探出来一颗小脑袋:“你是谁,来我们学校干什么?”
许晨抬起头,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树上的小脑袋:“我找你们赵老师,我是她在省城的朋友!”
“哧溜”一下,一个小男孩野猴子似的从树干上滑下来,飞快地冲向前边的一排屋子,随后“咚咚咚”地擂起了门:“赵老师,赵老师,有人来找你了。”
赵晓明打着哈欠出来开门,突然看到笑盈盈站在门口的许晨,高兴地跳了起来:“许晨,你怎么这么突然就来了?上面不是说……”
许晨赶紧打断她的话:“我们进去再说。”
赵晓明把她拉进来,关上门,手忙脚乱地倒了一杯水,把屋里所有能吃的东西都搜刮出来,堆在桌上,这才兴奋地问:“快说吧,怎么悄悄地就跑来了?”
许晨说:“你不知道,现在不管是在省城还是基层的单位,一听说要采访,都会做许多表面功夫,没有一点真实性,我想要的根本就不是那些摆拍的东西,所以我才偷偷地提前了两天过来,看一看你们真实的校园生活。”
赵晓明笑起来:“那你还真没来错,我们哪,已经把你们要来的那天的所有流程都背了好几遍了,你要是真的到时候再过来,保证看不到一个真实的三江乡小学。”
“太好了!”许晨从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黑色的大家伙,“那下午我就抓紧时间拍些照片吧!”
赵晓明好奇地看着那个黑色的东西:“这是照相机吗?”
“嗯,海鸥牌的。”许晨拿起相机,展示给赵晓明看,“这是取景框,从这里看过去,就是你要拍的东西,然后一按这个按钮,咔擦,照片就收进去了,回去拿到暗房里冲洗出来,就能看到照片了。”
“是黑白的吗?”赵晓明问。
“什么?”许晨没听太明白,这个时候还没有彩色照片的概念。
赵晓明捧着那台相机想,这东西要留到现代,得值不少钱吧,算得上是古董了呢!
也许是她想得太过投入,让许晨误会了她的想法,主动提议说:“想要拍张照片吗?”
“好啊!”赵晓明立刻就答应了,想当年她也是个狂爱自拍的人,平时用手机随便拍拍也就算了,每年生日的时候还要到顶级的影楼拍摄一辑艺术照珍藏起来,每年一本相册,她房间的书柜里,从出生到二十二岁,一本不少。
如今到了这个时代,连拍照都成了一件奢侈的事。
这时候胶卷贵重,就算是记者也不能随意浪费的,为了拍好这张照片,两人又是选衣服,又是梳头发,好生打扮了一番,许晨让赵晓明坐在窗户边,摆出一个蓦然回首的造型,“咔擦”一声,把最完美的一瞬收入了相机中。
“你真漂亮!”连见惯了市面的许晨都忍不住赞叹了一句。
“你运气好!”赵晓明说,“今天下午教育局的领导要回县城,不然的话你抱着这个相机拍来拍去,他不知道你是记者才怪。”
趁吕文清不在,许晨如愿以偿地大拍了一通,包括被小婴儿闹得鸡飞狗跳的课堂,孩子们粗糙的午饭,简陋的住宿环境,还有孩子们衣衫褴褛,打着赤脚,坐在高矮不一拼凑而来的课桌椅上认真读书的样子。
许晨还替赵晓明给孩子们上了一节课,她见多识广、口才又好,把外面的世界描绘得多姿多彩、栩栩如生,孩子们都听得呆住了,放学的铃声响了好久都舍不得离开,团团围在许晨的身边,不断央求她:“许老师,再给我们说一下吧,再多说一些吧!”
赵晓明忍不住妒忌起来:“你这个许老师一来啊,在孩子们的心目中可就没我什么位置了。”
许晨也很开心,终于圆了她想要当一次乡村女教师的梦。
第二天是周末,放学后寄宿的孩子们都回了家,热闹的校园一下子安静下来,张天娇知道赵晓明有客人来,自动自觉地去别人家借宿了,许晨便住在赵晓明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