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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2 / 2)

其他人还在洗澡,或者整理东西,我没去打搅,把门带上了,便独自走到渡场外面,回头看向这座古老的建筑。彝山渡场是一座依山面江的老院子,院外种满樟树,四面围墙上攀着一层厚厚的爬山虎,与镇上的彝山师院只隔了一片樟树林。以前,很多大学生情侣在夜里喜欢来樟树林约会,后来彝江淹死人的事愈演愈烈,水鬼传说也传得凶了,渡场这边才算清静下来。

渡场和师院都在彝江边上,20世纪80年代前,渡场外面还有一座码头,后来改迁去别处了。师院的大学生很喜欢来渡场外面的江面游泳解暑,一是这边水清,二是打捞员都住在渡场里面,他们大喊救命的话,很快就能被救上岸。

我正看得发呆,一个人就走出来,问我:“黄丁意?黄老弟?你在外面?”

黄丁意是我的名字,听到有人叫,我赶忙走进去,扶着那个要跨出门的男人,说:“老贾,你怎么出来了?”

老贾是一个瞎子,大家都叫他贾瞎子,前几年因为打捞出了意外,差点死了。后来,人抢救回来了,眼睛却瞎了。渡场怎么说都有责任,只能把贾瞎子养在渡场里,好生地伺候着。说实在的,贾瞎子长得很精神,要不是两只眼睛看不见了,估计早就结婚生子去了。

“我听金乐乐说,唐二爷在水库出事了?我昨天等了一晚上,你们也没个人回来告诉我,真是急死人了。”贾瞎子边说边推开我,脾气犟着,从不让人搀扶。

我点了点头,默认了,然后心想金乐乐嘴真快,唐二爷就是没死都得给她咒死了。贾瞎子口中的金乐乐是渡场勤务,她老爸以前是打捞员,算是走关系进来的,可她并不乐意,天天板着个脸,恨不得渡场马上关门大吉。

贾瞎子见我没回话,便问:“黄老弟,你们昨天没人回来过吗?”

我摇头否认,昨天大家都待在彝山水库那边,谁有空回来?再说,两地隔了数里,来回太耗时间了,我们出发前就把一切需要的东西都带齐了,没有人会回来偷懒的。贾瞎子听我斩钉截铁地否定,嘴上就嘀咕,好像是说昨晚有人走进渡场的老院里,尽管院子很大,但他夜里起来上厕所,听得一清二楚,那个人进来后就朝院子后面的小楼走去了,可一直没有离开的脚步声。

“有这回事?”我忙问,贾瞎子很快点头,表示肯定。

我走进渡场的老院,院中有两栋二层高的小楼,旁边两侧各有三排瓦房,大家都住在瓦房里。中间的楼房一栋是以前处理文件的办公楼,还有一栋因为年月久了,加上漏雨太多,变成了危房,早就没人住了。贾瞎子变瞎后,听觉敏锐了许多,他不会听错,要是不肯定,也不会告诉我了。可那栋楼不能住人,谁会走进去,却没有离开呢?

我一面送贾瞎子回瓦房宿舍,一面问他:“那刚才你听到有谁走去唐二爷的房间了吗?”

“怎么了?没听到啊!你们一起回来,动静太大了,我听不出来。”贾瞎子摆着头答道。

“没事了,你先回去休息,我还有点事。”

贾瞎子经历过水下生死,很明白那种心情,他没有多说什么,叹着气就自己摸回房间了。我想找人谈一谈怪脚印的事,大家比我来得早,肯定见过这种怪事。可大家都各忙各的,不知是冷漠还是不想谈唐二爷的事,我只好走回自己的房间。这时,我刚要走到门口,忽然就察觉背阴的那栋小楼有人走动。

我来不及叫上其他人,当场就追过去,心里还想,那楼是危房,谁在那里装神弄鬼。现在春雨绵绵,楼里的墙壁都发霉了,远远的就觉得楼要倒塌了。等我跑近了,那个人却不见了,不知是跑上楼了,还是溜向后面,翻墙逃到了院外的樟树林中。我没看见那个人的模样,可那个人不敢和我碰面,肯定心里有鬼,决不会是渡场的人,或许是小偷,但渡场那么穷,有什么好偷的,而且还是在这栋破旧的小楼里?

天渐渐黑了,我不由觉得渡场被阴气笼罩着,想要回到瓦房宿舍那边,和大家待在一起。哪知道,我刚转了个身,脚下就踢到一个东西,发出哐啷的金属滚动声。我低头一看,瞪大了双眼,捧起了地上的东西,那是一个打捞员用的氧气瓶,已经被拆下来了。渡场的设备到处乱放,这已经不稀奇了,我以为这是谁丢掉的,可凑近一看,整个人就吓了一跳。

氧气瓶身上有编号,每一个都不同,用来记录使用的情况。在下水前,氧气瓶是我递给唐二爷的,他用的编号是“7106”,这正与我手上的氧气瓶编号一致。我愣在原地,惊讶地想,刚才在小楼里的人是不是唐二爷,他在玩什么把戏?

怎料,这时我就听见金乐乐在院子前面大声喊。

“胡队长,有人打电话来说,有人在水库发现了唐二爷的尸体。”

清静的渡场炸开了锅,本来要睡下的其他人都打开门出来,问金乐乐的消息是否确认过了。金乐乐只是传话筒,没有亲自去水库瞧上一眼,自然不敢肯定。可这事开不得玩笑,金乐乐认为既然有人这么说了,那就是真的。

我听到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便悄悄地从背阴的小楼走出来,手里拿着氧气瓶,不知道怎么开口。不是我不想说,而是这事太荒唐了,若不是我亲眼看见,恐怕都以为谁在捉弄我。除了氧气瓶,还有那对古怪的脚印,没有一样是正常人能办到的。倘若唐二爷死了,谁会把他的氧气瓶落在背阴的小楼里,这到底有什么用意?

包括我和唐二爷在内,原本住在彝山渡场的有七个人,另外五个人看见我来了,便问我手里拿着什么。我看了看大家,仍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怀疑地扫了他们一眼。我不相信有鬼,这一切看似有鬼,肯定是有人故布疑阵,可又找不到合情的理由。唐二爷只和胡队长闹过别扭,和其他人关系都很好,不可能严重到要密谋杀人的地步。

其中一个打捞员被我的眼神弄得不舒服了,恼问:“黄丁意?看什么看?见鬼了?”

这话刺痛了我的神经,回过神了,便答:“岳鸣飞,昨天你也在现场,你记得唐二爷氧气瓶上的编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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